返回第6章 落花流水(1 / 2)锦衣还朝首页

“找我做什么?”

沈嫣想到兴许是这锦衣卫已经查出她才是那金铃的原主,不由背上冒出冷汗,莫非此人是来杀人灭口的?

她瞅准了男子身后的房门,趁他还没抬步上前时,猛地猫着腰就冲门口跑去。

可想而知,她能跑得多远,洛天佑就一个轻而易举的伸手,就捉住了她的手臂,不过这一回动作明显轻柔许多,稍稍一带就将她整个人拉到跟前。

粉俏俏的脸蛋儿毫不设防,一下子摔进了那温热坚实的胸膛上。她一个瑟缩,当即想躲开,可肩上已多了一道束缚,两条坚硬如铁的胳臂牢牢地将她圈了起来,锁在这捉襟见肘的方寸之境。

男子的清冷的气息铺天盖地下来,将她包抄得密不透风,也让她透不过气来,憋红了一张小脸儿,抬起一只手儿颤颤打着包票:“你有什么但说无妨,先放开我,我不跑也绝不叫人!”

洛天佑还真的放人了,居高临下抄着手将她看了几眼,方道:“你是如何得知王家宅子的事?”

沈嫣小嘴微张,露出惊讶之色。她没想到这个锦衣卫来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上一世的这一日,城中的王家白日遭窃,那偷儿不但偷了东西,还给全府上下都下了蒙汗药,哪想两只护院犬被下药却发了狂,跑进大宅在屋内乱蹿,将王家上下二十余口咬了个遍,整整去了十几条人命。等被人发现时已是遍地残肢碎肉,也有命大的没死,却也染了疯症生不如死。

这桩骇人听闻的惨案,震惊了整座青州城,也经由丫头婆子的嘴传进闺中,故沈嫣知道此事。

方才马车急停,她听奶娘说起偷儿,这才想起上一世还有一桩公案,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她生性善良,连忙吩咐了芬儿下车寻个巡街的官差一道往王府去一趟。

只没想到,此事竟然惊动了锦衣卫。

洛天佑冷眼盯着她,无论看上几眼,这也只是一个深藏闺中的娇弱千金。

可今日这王宅一事,若不是那丫鬟指引官差及时赶到,只怕王家都难逃利齿啃啮。此事纯属意外,就连那偷儿都没想到狗会发狂进屋咬人,她又如何能得知这样一起突发的急情?

这本与他无半点干系,他从京城来是为了办桩私事,今日在街上见着那丫鬟带着官差从身旁掠过,认出是那日王母宫中问他讨要金铃的女子身旁之人。于是跟上,一路也听明了原委,更是对幕后指点之人起了好奇。

沈嫣被他这么瞧着,只觉得阵阵发憷,心底生出恶寒,颤颤道:“那偷儿险些撞了我家的马车,我瞧见他背上的包袱里露出个王字,他差点儿被撞了却不停下理论,而是急急忙忙地跑了,故此我才断定他定是做贼心虚,那包袱织工精细料子也好,普通人家应是用不上的。这城中王姓家境富裕的,便只有王员外一户,我只怕那偷儿谋财之外还有害命,这才让芬儿带人去瞧一瞧。”

其实她根本不知撞了马车的人是不是那偷儿,更没见过什么“王”字包袱,这一通话全是她胡乱诌的,却说的有理有据,一时听着倒也合情合理。

洛天佑听了是信的,可手上却未见放人,低下头微眯着眼,两道狭长的眸子中凝聚着一点锐利的精光,牢牢地钉在她闪闪躲躲的大眼睛中。

“看不出你一个大家闺秀,倒也是心怀百姓,对城中的情形还了若指掌。”

沈嫣有些心虚,低下头干笑两声:“我爹爹是知州,我总能知道一些事儿。”

这笑得着实有些苦,唇儿涩涩地向上抿着,不见酒窝,眉眼间更是不带半点真心。可就这么一低头,洛天佑看见她圆润雪白的额头,若凝脂般覆着层柔柔的晕光,睫毛甚长,盖住那双灵动的眼,秀丽的月眉却淡拢着,勒出了一道浅浅的愁思。

鬼使神差,他竟拢指抚上了那眉头。

这手,在十岁之后,拿过剑,举过刀,防身,杀人,办案,无所不能,从不手软。却头一遭如此,用几近轻柔的力道,去触碰一个人。

这举动吓到了沈嫣,她有些害怕,却不敢躲开,也不敢抬头,唯恐一个不当会触怒了他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好在那手也只在她眉间停留着,并未往他处去。

“你……的话问完了吗?”她强作镇定,缓缓地问道。

洛天佑的目光一直落在下方,却因为她始终不肯抬头,看不清她的脸,可颤抖的肩却骗不了人,她浑身的恐惧都被他尽收眼底。

“你既讨厌我,又很怕我。”他抬起她的下巴,清冷的眸光终于得以落在那张花容月貌上,“为何?”

沈嫣被他拿捏得动弹不得,躲躲不掉,挣挣不开,对着那张淡漠的俊颜,幽幽道:“你腰间配刀,飞鱼染血,你的手里少得了人命冤魂?我不过一介弱质女流,岂有不怕的道理?你又同我表妹私下往来,不肯登门问名,不明不白,不清不楚,谁不恨你呢?”

这话半真半假,听着倒也合理。

洛天佑放开她,后退两步,两人之间总算拉开了一些间隙。

他举起右手,掌心对着她,目光仍是牢牢地看过去,即使她已别开了头不看他。“我的手里是有不少人命,但自问没有一条冤魂。”

沈嫣低着头,心里在冷笑。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锦衣卫是怎样诬陷栽赃杀人如麻。冤魂?在这群遇佛杀佛遇鬼杀鬼的恶魔眼中,几条冤魂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谢姑娘”

听到与表妹相关,总算是触动了她,抬头对上的还是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

“我既拿了我要的东西,日后当是不会再见。”

他要的东西,就是那条金铃手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