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去？”

钟鸣停下手里的动作，下巴轻轻的放在她的头上，摇了摇头。

“去。”

“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钟鸣搂着她的脖子笑了笑：“怕，一直这么黏着你，你就该腻我了。”

游轻言心里一紧，安抚的握住了钟鸣的手，仰起头来看她，只看到下颌的弧线，似乎是没有异常的，那声音也带着玩笑的意味。

可游轻言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到她的样子，疏离又迷惘的表情，脆弱一闪而过。

乱七八糟的，钟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说出这种话了，就好像是太过于美好反而让人怀疑了这现实，她想自己做了什么呢？自己有什么值得游轻言喜欢的呢？就凭自己比谁都喜欢她么，可是，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从来不缺喜欢的。

又不是你喜欢对方你的喜欢就有价值，要对方也喜欢你，钟鸣明白这一点，可游轻言说了喜欢自己，她又开始不安焦虑的思考着，恍然大悟自己并没有什么同等价值的东西能作为交换。

但此刻钟鸣看到游轻言轻轻皱起的眉头和脸上些许的疑惑，乃至不安，这让她开始有些烦躁，只是很小的一个念头而已，火花一样的闪过，不该说，真不该说，还让她察觉到了，游轻言说不要因为她而放弃自己的生活的时候，那个念头一闪而过，理智明明清楚的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可抑制不住。

她抑制不住的觉得难过，即使她知道并不该如此，那是错的，可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在那一瞬间，当游轻言说别因为她如何如何，就仿佛在说她并不需要自己。

我想，我愿意，我乐意为你放弃某些生活，可对你而言那意味着什么？

她思考得有些太久了，陷在这样的质问和情绪里无法脱身，而当她意识到的时候，游轻言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她脱离了钟鸣的怀抱，站起身来，面对面的站在她面前，沉默宛如雕像。

糟糕了，自己在干什么啊？

如同大梦初醒一般，钟鸣连忙挤出了一个笑容解释：“我刚刚”

她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也许可以呢？这是她自己的问题，不该拖着游轻言跟她一起烦心，这样的想法真挚，可是同一瞬间在脑海里浮现的委屈和质问也一样真实，问为什么自己就得考虑周到？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

这让钟鸣加倍的痛恨自己，硬生生的用理智去把那些黑泥一样的情绪胡乱的压到一边，想开口圆滑而不让她发现的掠过此事，可她并没有开口的机会，一根手指，纤细的手指，白皙而骨节分明，同主人一般的好看，一般的气质，看起来没什么力道，点在她的唇间就像施了魔法一样，声音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游轻言的目光总是轻易的就让她想要依靠，而钟鸣痛恨这样的软弱。

“没事的。”

相似的话语和触感，就在不久以前她也曾这么被拥抱，被安慰，被那个她想要保护的人，被同一个人。

她说：“别怕，不会的。”

她说：“我在这里啊。”

像个闪耀光芒的天使一样，温柔到近乎慈悲，奇迹般的驱散了心里所有的阴霾。

“记得么，我一直都在这里。”

记得，你在，一直都在。

让人无能为力，觉察到自己软弱的，让人欣喜若狂，觉察到自己新生的。

“是你找到我了。”

眼泪和五个字一起夺眶而出，这次她再没有逃跑，没有被她所感受到的无能为力和恐惧给吓倒，躲在安全的地方一边发抖一边向对方撒娇，她留下来了，站在这里，身体里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了出来，钟鸣回搂住游轻言的腰时才发现那正如她第一次看见时所感受到的，一般无二的纤细，可那时候就是那样的纤细，在她眼前撑开了整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