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辜将皇后的话一字一句地转给离昭,离昭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林辜望着他的头顶,放轻了语气:“师兄,杏云会没事的,只要我见到太子。”
“倘若太子真能对杏云出手,他难道能顾念与你的情谊?”离昭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抬起眼来认真地望了林辜一眼。
林辜轻声说:“我只知道不论他会否顾念,我都必须得去。”
离昭不再说话,忽然翻身跃起,直直跃过相府的后墙。林辜立刻站起身来去追,离昭在暗夜中变成一道黑色的影子,林辜只能感到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她狠下心心来,从路旁一个店铺的屋顶上扯下来一顶招牌的旗杆,直直朝离昭的方向投掷过去。
离昭一个偏身终于减下速来,飞快地坠落到里面上,林辜扯住他的袖子:“你要去哪儿?”
“我要入宫去见太子。我始终不信,那个我们之中岁数最长的师兄,最终真的会这样对待我们,对待杏云吗?”
林辜一拳打在离昭的心口,离昭一时没有防备,被她的力度击的后退两步:“你真是疯了,一腔孤勇若是有用,师父的血仇还需要我们如此曲折吗?”
“若是没有这一腔孤勇,我们从东海千里迢迢回到长安又是因为什么?我信你能给师父报仇,能给阁中兄弟报仇,可是杏云难道不也是我们要守护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吗?活着的人尚且如履薄冰不能保全,又谈何死去的人?”
林辜扶住离昭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杏云,哪怕是太子。可是今夜就算你杀进皇宫,见到太子,你又要说些什么?太子执意不认,一问三不知你又当如何?我们没有和太子相抗的筹码,就注定在和他的对峙中屡屡下风。何况,如今能救杏云的不是他,而是皇帝。”
林辜没有告诉离昭,始终令她没有孤注一掷的原因是杏云的身孕。有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在,杏云就绝不会有事,至少皇帝不会让她有事。
离昭终于蹲下来,痛苦地抱住脑袋,像是拼命地想要自己平静下来。林辜站在原地,心里忽然一阵悲哀。
所有的时移势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都是值得哀恸的。
可是此时此刻唯一令她难过的,只是她忽然意识到,未来某日,未来某刻,她终究会为了某个不能舍弃的人,而舍弃令一个故人。
她也终于明白,原来曾经彼此给过承诺的人,终究会陷入彼此敌对,你死我活的局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