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以范仲淹为名,给了轻狂鲁莽的任清风一个下马威。其实在他心里也渐渐的坚定了一个信念。
正说着,突然,门仆来报:晏殊,欧阳修来访。富弼闻讯正要去迎接,他们却直接大步急急忙忙地走进来了。
“任清风在哪里?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这分明是要把你和范大人往火坑里推嘛!”欧阳修一进门就大声地责备道。
晏殊则一言不发,怒气冲冲的坐到了椅子上,瞪眼看着任清风。
“岳父大人,欧阳兄——”富弼满脸堆笑,准备小心翼翼地解释。
明白了吧,晏殊是富弼的岳父,而晏殊祖辈世代为官,家道中兴,因此能在京中建自己相府当然不在话下。
“你少来解释!你明知出使契丹,凶多吉少,正中某人下怀,他就巴不得你去契丹!”不在朝上,老丈人晏殊老气横秋地教训道。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岳父大人这是您写的千秋诗句,小婿正是担当之年,等行将就木时,不想小园香径独徘徊,妄自嗟叹啊!”富弼巧妙地回道。
这思维是何等的敏捷?!晏殊是当朝屈指可数的婉约先驱词人,此词本意是对兴亡之事的伤感,却不料被富弼当成了鞭策。
“你——”晏殊一拍桌子,却又欲言又止,无从辩起!
“彦国(富弼之字)兄!狡辩!你、你这是狡辩!”欧阳修可不干了,指着富弼气得有点语无伦次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你,还有你,我恨不得要扇你一巴掌!”欧阳修又指着任清风说道。
“诸位大人,是小人的错,甘愿受罚!”任清风此时已经知道事关重大了,马上赔罪。
“哎,不关清风的事。这本是我和范大人商量好的,范大人就命清风来京城护我出使!”富弼强颜欢笑说道。
“彦国兄!鲁公出使李希烈,终被缢杀,成为一大悲剧。你想来为何?”欧阳修引出颜真卿的典故,欲说服富弼。
颜真卿是楷书大家,后世影响至今。安史之乱时,颜真卿率义军对抗叛军至凤翔,被授为宪部尚书。被派遣晓谕叛将李希烈,凛然拒贼,最后被李希烈所杀,时年七十五岁。
“为何?请欧阳兄明示!”富弼笑了笑,问道。
“颜鲁公颜体楷书堪当一杰,追逐者甚众;然其为官清廉刚正,顿振朝纲,仰慕者甚众;崇尚忠孝,礼制天下,效仿者甚众。得其一人,便可师出名正,便可鼓己之气、灭敌之威!”欧阳修引经据典地说道。
“欧阳兄,我只是泱泱大宋一卒,如沧海一粟,哪能与颜鲁公一比啊!”富弼笑笑说道。
“你知不知,吕相、吕相,唉!吕相视我、范大人为敌,他正想送你入虎口呢!你倒好,不要他老人家送,你自己伸着脑袋乐颠颠地往虎口奔!不知死活!”晏殊双手合拢作枷锁链铐状大骂了起来。
“晏相所言极是!出使契丹,何必让你这个直谏大人亲自前往呢?就派一个翰林学士前去就是了——不是我与晏相不为社稷安危着想,而是这事并不是非你不可啊!”欧阳修附和道。
“知徒莫如师!范大人之见,也是我之所想。岳父大人、欧阳兄,厚爱之心,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我意已决,多言无益。”富弼见不可开交了,便婉言谢绝。
“你——”晏殊瑟瑟发抖,一拂袖就冲走了。欧阳修还要言语,却被富弼推搡着:“好啦,好啦,欧阳兄,你且回吧,我得去面见皇上,把这小子今天闯的祸去厘清一下,免得范大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