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积雪还未化尽,不少背阴之处还积着雪,向阳之地都露出了褐色的地面。李云泽一路边走边寻,不知不觉半天时间过去,依旧一无所获。他本就没有多少狩猎经验,顶多靠着雪地上的蹄印来追踪野兽,但是往往十次九空。李云泽有些不甘心,既然已经走出如此之远,总不能白跑一趟,还是往更远处找找。终于在一个山坳发现一头野羊。李云泽大为兴奋,很快将野羊抓到手。抬头看天色,不知不觉,日已西倾。急忙沿着原路返回,冬日天黑的早,刚才看着挺高的太阳,不一会就落到了西山之后。李云泽加紧脚步,天黑尽之后再认路就麻烦了。
正埋头赶路间,陡然听到破空之声传来。抬头一看,一道遁光自北方疾驰而来,摇摇晃晃,好似醉酒一般。李云泽心中一紧,只有筑基以上修士能够驭空而行,在这荒郊野外,碰到高阶修士可不是什么好事,当初遇到汪不屈就是前车之鉴。念头还未转完,只见那道遁光直直冲他而来,李云泽心中一惊,不敢再走动。反正肯定逃不走,不如原地等待以示敬意,免得将之触怒。哪知遁光在他前面十几丈处,一头栽下。
李云泽暗自松了口气,想转身就走,终究做不到见死不救。三两步赶到那修士身旁。这修士俯卧在地,伤势十分沉重,右肩处被利器穿透,后背上被割开了一道将近尺长的口子,肌肉两边翻开,可见到里面的白骨。鲜血汨汨而下,衣衫之上全是血迹。李云泽从未见过这等严重伤势,实不知从何下手救人。慌乱过后,回想医馆的大夫给人治伤,第一清洗伤口,第二敷上伤药,第三包扎。此时此地,前两步皆无法施行,便将自己的衣襟撕下,折成一团,摁在伤口之上,而后用衣带牢牢缠住。右肩处的伤口同样施为。
忙完,将这修士负在肩头,往西林镇方向赶。刚起身,就见北方又有两道遁光,两名修士在李云泽身前二十丈处落下,其中一名修士脚步一个踉跄,被旁边修士抓住肩头才免于跌倒在地。李云泽定睛一看,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面前的两名修士,身着兽皮衣物,胳膊大腿都裸漏在外,头发披散两边,露出额头中间的纹印,纹印颜色竟然都是鲜红色。是漠北筑基修士,而且还是两名。
这两名漠北修士身上也各带有伤,那名几乎跌倒的修士伤势较重,左臂齐肩被人削下,胸腹间、左大腿上鲜血也不断外渗,额头纹印是豹。另一名修士看不到有何伤处,只是脸如金纸,唇下胡须被血块黏成一团,显然是受了内伤,额头纹印是狐。李云泽正思量该如何应对,那狐修道:“云中的小崽子,把那修士放下,就饶你小命,快滚。”声音飘忽,中气不足。李云泽心中起疑,东华与漠北开战已久,双方杀的你死我活,风生水起。东华派这边的修士都想着多拿几个漠北人头换个好前程,漠北修士拿东华派这边的修士人头可换什么奖赏李云泽不知,不过在西林镇里,每天都有修士去了漠北再没有回来,甚至还听说过漠北修士跑到东华领地内伏击。两名筑基修士杀一个练气初期的小修士不过是弹弹手指的事而已,这两人却说要放过自己,李云泽如何肯相信。正思忖间,对面狐修又开言道:“怎么,活腻歪了?这个修士跟你非亲非故,何必为了他枉自送了性命。”
李云泽愈加怀疑,稳下心神,将两名修士出现后的情形仔细回想了一遍。这两名修士一名落地时站都几乎站不稳,一名说话中气稀微,要么是灵元耗尽,要么是伤势沉重,无法出手,才会以言语相胁,企图吓走自己。想到这里,李云泽不再迟疑,一手抽出佩剑,一手扶着肩上的修士,牢牢盯着两名漠北修士动作,慢慢向后退去。那名狐修口中兀自威胁不止,脚下却无半分移动,李云泽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蓦地转身,转身之际,长剑脱手甩出,直奔断臂豹修而去。这人伤势看起来更重,而且手、腿皆有重伤,攻击他更容易得手。身后传来一声惨呼,李云泽却不敢回头去看,闷头狂奔。
小半个时辰后,天色暗尽。李云泽停住脚步,不是气力竭尽,而是身后跟来一群闻到血腥气的恶狼。狼群倒没什么威胁,只是一直跟在身后,狼嚎声声,气味浓郁,等于给两名漠北修士留下明明白白的追踪线索。李云泽心中发愁,此地离西林镇还远,负着一人,恐怕要三四个时辰才能返回。这么长时间里,哪怕两名漠北修士恢复一成灵元,以筑基期修士的遁速,也能追到自己。看着虎视眈眈的狼群,李云泽灵机一动,一个办法浮上心头,细思确实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