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君来异界之前,一位长辈曾为她和青士各卜了一卦,两人此行有险无碍。故而她对将要遇到的凶险并不如何畏惧,满腔心绪,只是担忧李云泽。
不知过了多久,窥孔外天色越来越暗,大龟忽然快速下坠,溪君心一下子慌了,慌乱中只记得牢牢将李云泽搂在怀里。大龟砰地落在地上,翻了个个,方四足着地。溪君稳不住身体,左摇右倒,连连撞到墙壁上,额头,肩膀、胳膊等,身上多处撞得酸疼,额头还磕破了一块皮,血滴从破口处慢慢渗出来。李云泽因为被溪君搂住的缘故,几乎没有受到碰撞。
溪君安置好李云泽,趴到窥孔处,此地在一处山尖之上,白雪铺地,坚冰藏锋,远望不知多少座山峰比肩而立。一只怪鸟踱步出现在窥孔之外,高有六尺,体长一丈。头生鳞片,坚喙极长,颈部覆以紫色鬃毛,肋间双翅如蝙蝠肉翼,腹下四肢粗壮,长长的爪子漆黑尖利,紫色长鬃尾巴随风飘扬。
怪鸟朝溪君看了一眼,眼神冰冷肃杀,骇得溪君紧紧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动作。怪鸟并未在溪君身上留意,看到萎靡在地的白兽,竟然露出如恶人般的狞笑,一步一步朝白兽靠近。
白兽挣扎着爬到窥孔,手指腹部,一阵急叫,哀音切切,乞求怜悯。
溪君低头看李云泽依旧紧闭双目,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抬头看到白兽哀切恳求的目光,想到一个它肚子里还有一个婴儿,无论如何狠不下心,坐视不管。心道,若是你醒着,一定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在窗口处轻敲,白兽会意,移到窗口处。溪君将窗口打开一半。白兽却没有进来的意思,而是用爪子划破腹部,在溪君的惊叫声中,掏出腹中的胎儿,爱怜地看了一眼,毅然决然将胎儿扔到溪君怀中。血淋漓的一幕,震撼人的心魄。
白兽高鸣一声,提醒溪君关闭窗户。不管不问走近的怪鸟,朝着窗内幼兽鸣叫吟唱起来。
怪鸟看到白兽吟唱,不再继续靠近,面上露出得意之色,似乎这就是它策划一切的目的。
白兽吟唱的曲调,时而古朴苍凉,如天地鸿蒙,时而清亮高亢,如生命勃发,时而沉重激越,如灾难荐臻,时而悠然和畅,如万物共生,结尾处声如空山新雨,充满了慧气,如众生之有灵。
溪君听了此曲,沉浸其中,只觉整支曲子充满了天地肇创、众生演化之意。
怀中的幼兽听完曲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目四瞳,打量着新生的世界。
一直处在昏迷中的李云泽,只觉有一只手在识海抚摸,把伤处清洗包扎,涂上伤药,伤势在药力作用下加速好转。
怪鸟听完了曲子,似乎很是满意,坚喙刺穿了白兽身体,一点一点啄食白兽身体。
溪君闭目不忍看。良久方睁开一条缝,预备在看到惨烈景象时好以最快的速度闭上,白兽已经没了踪影,积雪上撒着一些带血的碎皮残毛。而怪鸟,在雪地里踱着方步,一副享受完绝顶美味的满足。
不知为何,怪鸟之后一点也没有动大龟的意思,将之置之不理。。
怪鸟不来打扰,溪君一边照顾昏迷的李云泽,一遍照料怀中的幼兽。外面的寒气透了进来,溪君给李云泽盖了两床棉被,脚上又放了一个汤婆子,喂了些热汤水。
幼兽嗷嗷直叫,想是饿得急了。只是叫声并不似它母亲那般音出成律。溪君对着幼兽却发了愁,它母亲已去,该喂它吃些什么?她身上各种吃食有许多,但是云洲的食物对它而言,会不会是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