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商见实在躲不过,只得低声道:“我几个都是千金坊的人,还望这位郎君高抬贵手,放过我等,鄙东家定当厚谢!”
“千金坊?”贺拔岳略一沉吟,开口道:“孟佐李虎表字、元贵赵贵表字,可是上次我三个去耍过的那间赌坊?”
“没错!就是那千金坊。”李虎答道:“富丽堂皇,是个好所在。”赵贵又接一句:“这就对上了。那赌坊原先已是破败不堪,听说正是来了个南梁豪商,接手下来,花了不少力气整修,弄得像模像样,更改名千金坊,而今生意颇是兴隆。”
贺拔岳冷笑道:“那又如何?我等还惧区区一个梁商不成?”
这时独孤信在旁低声说道:“梁商自然没什么。不过我倒是听说,武川镇将叱干邛暗地里占了这赌坊五成份子,因此无人敢在千金坊闹事。。。”
贺拔岳眉头皱起:“此话当真?叱干邛竟敢勾结梁商,私设赌坊?”
独孤信叹了口气道:“我瞧多半是真的。只是这等事,叱干邛又怎会放在台面上讲?”
那南梁客商听几个这般说话,只当贺拔岳怕了,轻咳一声,悠然开口:“怎么样?众位郎君可想好了?我等还有要事,就不在此地耽搁了。。。”摇头晃脑,一脸有恃无恐状。
“想好你祖宗!”贺拔岳勃然变色,一拳打得那客商缩成个虾米,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贺拔岳旋即大喊:“这贼厮鸟自称乃是千金坊的人,说我等万万不敢动他。众位兄弟,你们说,动不动?”
“动!孙子才不动他!”大伙儿哗然,一个个愈发面目狰狞,吓得几个客商皆抱头不起。
贺拔岳喊得响亮,周遭看热闹的镇民也听个一清二楚,顿时炸开了锅:“千金坊?就是那杀千刀的千金坊?前几日城北破多罗一家五口上吊自杀,就是欠了这千金坊的赌债还不起,给生生逼死的!”
“自从开了这千金坊,武川城里遭殃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多少人给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千金坊里私设地牢,动辄将人关在牢里,轻则斩手跺脚,重则取了性命,甚而毁尸灭迹!”
“瞧瞧!瞧瞧!老汉我右手这三根手指就是叫千金坊给剁了去!还一个劲冤枉老汉我出千。。。小郎君们高义,何不为大伙儿做主,去砸了那千金坊?”
“砸了千金坊,还武川父老一个公道!”
一时间群情激愤,喊打喊杀声一片。贺拔岳还有些持重不决,贺拔胜却是酒劲上冲,再也忍耐不得,大叫道:“去就去!砸他娘的!”拎起两个梁商当先开路。宇文老大宇文颢亦觉得热血沸腾,吼叫着跟了上去。两位大佬先行,余人哪里还有话说?当下挟起另三个梁商,蜂拥而去。
看热闹的镇民愈加闹腾,呼爹喊娘声中,一大拨皆尾随而去。却有不少镇兵镇民留在原处,疯了一般哄抢梁商的货物,甚而打得头破血流。。。
宇文泰、宇文英、裴果三个落在最后。宇文英看着场中乱成一片,皱眉道:“这些人。。。腿脚长在自己身上,又没人拿刀逼着他等去赌坊,输了却只怪赌坊,不怨自己。”
宇文泰点点头,恨声道:“赌坊当然不干净,这干人可也没几个好人。最可恨自个懦弱怕事,这会儿却激几位兄长去帮他等出头!”
“走罢!”裴果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几个总不好置身事外。何况梁商竟出自千金坊,这里头的蹊跷越发大了,总得去探个究竟。”这么说时,一个萝衣女子的形象莫名闪现,在他脑海里不断回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