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之后……
匠临昌独自一人回到苍旻。
无法挽回的一死一疯令他精心粉饰和修葺的人性外墙整体崩塌,露出了掩饰多年的巨大天坑。
二十年前的东鸿曾出现一个最恶名昭著的独行绑匪,他敢绑敢杀的腥劣臭迹至今都令人胆寒,甚至其同道中人都会淡虎色变,因为他偶尔也会视情况结伙,但发生撕票的时候竟连同伙都一并撕掉。
犯罪总金额与撕票总人数一直高挂罪戾榜首的人虽然突然声销迹灭,但其犯下的罪录保持了二十年仍无匪徒能望其肩项。
独行绑王实际上并没有如传说中的那样在潜逃西蒙的途中遇上台风意外葬身海底,而是通过大幅整容和改名换姓一直留在东鸿,并活出了一片上好的风光。
原名缸度的人回到遗弃多年的寒酸老宅。
久无人居住的房子历来更容易损毁,这所血气发家之后再无光顾的的旧居已经在漫长的寂寞中变得相当破败,老瓦房不知何时已局部坍塌,岌岌可危。
归者扳开厨房一侧的矮柜,钻入隐秘地窖,从散发着严重霉味的箱子里面悉心挑选出那把当年最趁手的精品玩物。
长期未启用的单手弹械被完全拆散,一个部件一个部件地认真去锈上油。
保养完毕之后是重新进行装配,就连铜光不再闪耀的陈年火弹也被一颗一颗地抛光复新后才压入弹匣,最后还装上了便捷消音器。
回头就意味着回性。
几乎已将自己本名本性忘却干净的人决定要做回自己,从推开此扇挂网蒙灰的木朽门之刻起,伪面的匠临昌就已完全变回了无伪缸度。
缸度要亲手除掉一个人,一个被自己的疯老婆日日挂在嘴边诅咒的人,不管此人是在册的刑侦戒捕,还是撕票撕出来的鬼煞!
其实,就算疯老婆闭口不提威胁,他自己也隐隐意识到了天克的存在,匠家行了二十年的鸿运怎么可以说没了就没了,一去不复返。
细细回忆,反常的火苗正是源于很反常的阻断性介入。
茗茗的美好姻缘本已近乎落定,半道却被艳客所制肘。
从古至今,美至不可方物的女子通常都自带妖邪,能有如此美貌的女戒捕更是世所罕见,事出反常必有妖!正是从那一天起,往上蒸腾的气数也仿佛就此遭到了致命的吞噬。
双面双派,匠临昌行的是搏钱赌运,但缸度玩的是搏命改运。
二十年前他撼天斗地都未曾把一缕腥风一滴血雨引至家人的身上,现如今纯良和善了反倒演绎家散人亡,缸度深深狂暴,这妻仇,这女恨,就是滥杀也要报!
戒捕学院……
某妍丽而孤单的身影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消息,对方自称有要事相求,恳请她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回电语。
书月溪暗思,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最后一张镶金镀银的毒牌。
回电过去,牌家果然是他!
匠临昌各种诉悲倒苦,说全家都遭遇到了精心谋划,然后又来势汹汹的死亡威胁,眼下的局面已经是间不容发,报案都无法阻止对方的隐秘攻击,他希望能密会一面,并得到来自戒捕的私下特殊相助。
该来的总归要来,书月溪毫不犹豫地应口收下了这份裹着一层交情虚皮的黑骨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