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晨曦宫的寝殿，初辰睁开了眼。躺在塌上，她有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以为还在自己曾经的宿舍的床上。摸摸盖在身上的锦被，再看看四周精致的陈设，她放弃了幻想。

伽南渡从一堆书简中抬起头，揉了揉眉心，看看案上的沙漏，辰时了，不知初辰醒了没。只这样一个念头闪过，即刻起身，将经卷搁在一旁，身形一隐，来到晨曦宫的庭院，再一隐，进了主殿。

见初辰仍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轻轻地移步过去。及至塌前，却见初辰睁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屋顶，明显思绪却不在视线集中的地方。

他轻声唤道：“初辰？”

初辰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是他，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睡了一觉起来，她不再惊慌和激动，孤魂野鬼似的飘了好几天都可以接受，现如今不过是换了一张脸，见了一堆所谓的神，无论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死都死了，最坏也不过如此。

伽南渡见初辰情绪不似昨晚那般波动，稍稍放心了些。微笑着问道：“昨夜歇息得可还算好？”

初辰点头，道：“一觉睡到天亮，睡觉睡到自然醒，这可是以前我做梦都想的事。”

伽南渡听罢，神色一暗，问道：“初辰在人世这一遭日子过得很艰难吗？连睡觉都不能按自己的心意？”

初辰听他如此问，有些愣怔，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古人沟通。睡觉睡到自然醒，是大多数需要拼搏的现代人都希望的一件事吧！尤其是对于临床的医务工作者，更显得奢侈了。上班时，护士是不能睡的，医生值夜班时，偶尔可以躺躺，但大多数时候忙得连床都沾不上。

下班后，说是休息时间，可也得随时待命，遇到人员不够，有大的紧急抢救时，管你是谁，管你现在是不是该休息，都要无条件的回到医院参加抢救。尤其是进修回来进入急诊科后，初辰的手机从来没敢关过机，主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地交待，不能关机，随时都有可能找她回去加班的。

想到手机，她突然有点想念自己那个小窝、那台电脑、那些曾经共过事的同事……总的说来，她有点想念在人世的日子了。

伽南渡看到初辰本来要回他的话，却又闭口未言，明明是看着他的眼，神却不知飘向何处。她不记得前世，能想的不过是人世这二十几年的生活，突然生起一种强烈的愿望，想要知道她在人世是怎样过的。他没能参与，希望还来得及知道，遂开口问道：“初辰可是想起在人世的往事？可想再回去看看？”

初辰听到伽南渡的问话，猛然从思绪中回神，反问道：“还可以回去？”

伽南渡对着她宠溺地笑笑，道：“当然，只要你想。再者，我也很好奇，非常想知道你在几千年后的人世是怎样生活的。”

“几千年？”初辰喃喃地重复道。心里暗忖，这里真不知是一个什么时空，几千年，唐宋元明清一个都没沾上边。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多想，利索地掀开了盖在身上的锦被，一脚蹬进那镶南珠的蓝锦缎面鞋里，抖了抖身上的纱裙，对道伽南渡道：“这就走吧！”抬脚往外行去。

伽南渡被初辰一系列快速的动作看愣住，心道：“这又急又干脆的性子一点没变，就连这不太淑女的动作，也跟小时候的她一模一样。”心下甚是喜悦，虽然她不记得前世，可是她还是以前的她。

一把抓住她的手，拉住了她往外行走的身体，笑道：“怎地还是这般性急？不食早膳了么？”

初辰一愣，脱口即道：“鬼也还要吃早餐的？”随即看到伽南渡正色，欲要开口说什么。立马反应过来，举着那只没有被抓住的右手做投降的姿势，一连声地道：“好、好、好，我知道我又说错了，我不是鬼，是那个什么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