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其名曰“酒会”,实则就是在东市附近的“鹤颐楼”内,占着几张桌椅,几十个酒徒要几碗干饭加汤,再来几壶烧酒,高谈阔论自己的“酒道”,一同饮酒的聚会罢了。不过也算难得,几年下来这些酒徒还都依然聚在一块儿,一有时间就来这一起消遣。
常年驻扎酒会的往往是一些游手好闲之徒。兜里没几文铜钱,聚一块蹭口酒喝。久而久之,竟也有了自己对酒独特的见解。段千山很显然不属于这类穷苦百姓,但却对这些酒鬼独特的“酒文化”很感兴趣,甚至认为真的可以对自己的酿酒有所启发。所以,他也算是鹤颐楼酒会的一大另类了!
秦瞎子闯荡江湖多年,为了博取段千山的信任,也在酒会上大言不惭了一通。喝酒嘛,老子懂得也不少!
几人有备而来,夏繁星和李贺每天的闲暇时间,甚至将这条陋巷里的街坊邻居都拜访了一遍。倒有了些意外的收获了解了一些段千山的生平,甚至是一些关于仇五岳的事迹。
刚见到段千山时追着他骂街的那位大婶,姓王。她的丈夫早逝,有一独女。前几天正好是亡夫的忌日,从千山美酿这里买了几壶酒,在家中祭拜。弄完之后不舍得扔掉,自己喝了一口,却是满口醋味。用假酒祭奠亡夫,这简直是对逝者的不敬。她立刻勃然大怒,一见段千山就追着痛骂。
段老板虽然生意做得无耻,但也算有点良心。自觉过意不去,后一天拎着上好的烧酒登门谢罪。王大婶又骂了几句,也就消了气。当天晚上两人提着市集上买来的一壶山西汾酒,拜访她时,大婶聊意正浓,说开了就不经意间把段千山这老邻居的一些往事给透露了出来。
十几年前,段千山刚来这条小巷开酒坊的时候。他在外一直有帮狐朋狗友,每天都来这蹭酒喝,划拳聊天,将周围吵得鸡犬不宁。
不过那个时候好的是千山美酿还没开始掺水,所以王大婶还经常有去买。几乎每次一进去就是乌烟瘴气,几个男人喝得烂醉。奇怪的是,这么一群乡野粗坯,个个看起来都是混日子的,却经常在酒坊里玩一种叫“投壶”的赌酒游戏。
这投壶游戏来源于射礼,古时候世家门第宴请宾客,往往以请射箭为礼仪。而当时不会射箭乃是羞耻,但念及有些宾客确实不会射箭,就发明出了这种把箭往酒壶里投的游戏。这本是士大夫宴饮时的游戏,没想到这几个粗坯也玩。
但她后来听说啊,段千山在朝廷里有一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官职也不小。身份神秘,但听他自己调侃说这人就是个酒鬼,还常常来他店里买酒喝。王大婶就想到了经常出没千山美酿的那群混混,居然玩起了投壶这种上等人的游戏。估摸着那中间,难道有一位大官在里面?
王大婶说,那些个混混喝得烂醉后见到她进来,两眼直直的,两手很不老实。实在是看了就恶心,哪里想得到可能会有一位大官混在中间!
“然而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段千山和这些人的交往都断了,下午去的时候看不到那些人了。”王大婶皱着眉头思索一下,愤懑地说:“这王八羔子,好像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卖假酒!”
此官深入底层,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而那个组织也是在平民百姓中煽风点火。夏繁星想到这,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另外的,前巷住着一个老鳏夫,姓吴,非常喜欢练武。无奈年老体衰,再也练不动拳法了。他与仇五岳关系不错,酒鬼偶尔出门的时候会去他那边坐坐。夏繁星在那展示了一手入心拳法,老鳏夫看了深表赞叹,和两人交谈地不亦乐乎。
两人从吴老头口中得到一桩逸闻,仇五岳的父亲,本非穷苦家世。青年时期父母双亡。曾散尽家财,追随前左金吾大将军裴旻学剑。但他天赋很低,只学得一招半式。但非常认真,裴旻将军一言一行都谨记于心,并摘录在纸。裴旻逝世后,他苦练剑意不得,将剑诀说与仇五岳听,却发现自己的儿子天赋远高于自己,练剑数年,其剑意已有雏形。
老仇不愿浪费了儿子的天赋,便省吃俭用供他练武。仇五岳的母亲是个泼辣女子,看着丈夫冥顽不化,大骂之下回了娘家,再也不回来了。最可惜的是,在仇五岳达到武举年龄前一年,老父亲就害病死了。要是老仇还在,以裴旻将军弟子的身份,参加武举的那些富家子也不敢这么欺负他。
得到这些消息之后,夏繁星越来越觉得,那个神秘组织铺在段千山这里的一张大网,即将要被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