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衡说道,“此事经过我的调查,远远没有我刚开始认为的那么简单。至于和安禄山究竟有没有联系,我还不能确定。不过,为师在那杨相府上待上几天,发现这事似乎与杨国忠有些关系。”
原来,杨国忠身为右相,有许多地方的重要事务都是先经过他手再上报给玄宗的。然而杨国忠性贪,归他负责的那几个州郡派人送信,往往要给右相府门房一笔不小的钱。那天心衡受杨国忠之邀为他府上看风水,就正好赶上有人送信来。一下午来了好几个信使,唯有一个人,没有给门房递钱,也成功地把信送了过来。
心衡当时感觉很奇怪,找了个没人注意的空当,用神识搜查了那信使的全身,发现,此人乃是澧阳派来的信使。
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夏繁星和他说过的,澧阳长史吉温的事。后来他尝试着去套杨国忠或是他身边人的话,发现杨国忠并不愿意与他谈论关于那边的话题。暗示到那个神秘组织的时候,杨国忠的态度倒十分明确,那就是他对此并不了解,也没听说过京城里有这么个东西。
老道的心衡立刻就感觉到了,杨国忠可能与此事也有一些联系。毕竟当初澧阳长史吉温就是他因为与安禄山的私怨,而将他上奏贬谪的。吉温也是再贬官后就失去了音讯。这样看来,心衡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便成了杨国忠借故打压吉温后,对他疏于控制。吉温为了日后能够自保,凭借自己曾经与范阳的关系,动用自己再加上部分安禄山在朝中的势力,拉拢起这一批偷鸡摸狗之徒,以供差遣。
按照这个推论,不可说此事与安禄山有根本上的关系,但亦不可说与安禄山无关。
夏繁星听了师父的推断后,沉思了一会儿,只说了句,“等我们去了澧阳之后,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心衡叹了口气,说,“要是可以,为师也想去澧阳走一趟,看看此事与安禄山究竟有无关系。”
“师父,您要回宗门了吗?”
“是啊。你大师兄他们去到范阳已经好久了,祭天大阵很快就要完工。等他们回来之时,宗门必须做出决定,是否要继续与他共事。你知道,若此事真的是安禄山操纵的,我们宗门永远别想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了!但若要轻易放弃与他的联盟,也将失去一些重要的回报。难以权衡利弊啊!”
心衡摇摇头,“宗门长老两天后要举行一个大会,专门商议此事,为师必须将得到的情况与各位长老商讨。”
“说的太多了,与祭天大典的以及安禄山有关的事,你先不要放在心上。我今天来。”心衡笑笑缓和气氛,不知何时他腰间多出了一把佩剑,他缓缓拔剑出鞘,放到石桌上,夏繁星只觉剑光闪过眼前,目光变得格外清晰,甚至连空气的波动都能清楚看见。当整把剑亮出来后,剑锋锐利无匹。
“昨晚听闻你突破筑基,为师第一时间就想到去炼器阁为你寻一把好剑,来替换你身上那把旧剑。筑基修士擅用御剑飞行之术,正好炼器阁心清师妹不久前刚打造出一批适合结丹期以下弟子使用的佩剑,为师猜你应该比较喜欢这一把,便送给你了!”
知子莫如父,此剑确实甚得夏繁星的心意。他刚一触摸到剑鞘剑把,就知道这是用名贵铁器制作的。而轻轻抚摸剑身后,夏繁星心里更加震撼,他感觉得出来,这剑身是用止玄峰上一处灵脉,出产的灵石,乃是修真界排的上号的锻造灵矿之一,称之为“玉清石”。心衡随即说道,这种灵石锻造出来的武器,为修士真息同化之后,甚至能够带来使人耳聪目明的效果,就像刚才那剑光一闪,三人皆是感觉双目一明的情况一样。
“谢师尊厚礼!”夏繁星赶紧双膝跪下,双手托着佩剑,恭敬一拜。在屠豕宗内,每个突破筑基弟子得到人生中第一把这样的好剑时,都要向师父行三大拜的礼节。心衡微笑看着他,而一旁的姬烟柳表情则有些好奇,也有些不解,在她看来,不就是一把剑吗,阴煞宗可没这么多的规矩。
“动静小点,拜三拜就好了,别引得府内别人进来。”心衡说道。
等夏繁星行完礼节,郑重收下那把佩剑,佩戴在自己腰间后。心衡便起身,准备离开这里了。
收拾一下摆在石桌上带来的一些符具,叮嘱了一句:“筑基期基础的御剑飞行方法与你凝气圆满时学到的差不多,不过能够比凝气圆满期更加自然。而且,单单是御剑这一旁门,就有不少门道在里面。步入筑基才是一个开始。再说一句,这把玉清石锻造的佩剑非同常物,品级颇高,有闲暇时间,多多练习御剑和剑术,好好磨合。等你回宗门后,还有三四个月,六代弟子的宗门大典要开始了,到时候重新排出二十四座次,你这个大徒弟可要给为师挣点颜面!”
夏繁星郑重地点点头。他能感觉得出来,这把玉清石佩剑绝非凡物,师父如此看重和信任他,哪怕经历了玄能、阴煞宗等等事情之后,心衡道人反而更加爱护他这个徒弟。这份心意,他已经深深刻入识海之中。
心衡草草看了周围一圈,嘴里念叨两句,像是已经看完风水的样子,就要走出去,突然回头,又叮嘱了一句,却是对姬烟柳说的,“小姑娘,贫道送你一句话,凡事皆要行之有度,过则伤身伤性,得不偿失。贫道并非不近人情以及那蠢笨之人,也能勉强猜到些华道友将你俩这么做的原因。同样,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想的什么,我也能懂。”
“为师虽然能做到不对你们指摘些什么,但宗门里的别人可绝非如此。而且,虽然我睁只眼闭只眼,但你们要记住,彼此之间的分寸非常重要。阴煞宗与冶心宗皆为大宗大门,分寸不当不仅容易引来旁人议论,更坏的是,容易使自己沉沦,繁星,为师说的可对?”
夏繁星听出来了,师父这是在用他沉湎于韩宁雪情事,而滞留凝气大圆满整整两年的事来给他以及姬烟柳敲了警钟。他自然是明白这些道理的,但听出这层意思后,心里难免有些不快。但看到姬烟柳像是没听明白,一愣一愣的样子,心情又突然明朗起来,深深一鞠躬,目送师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