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爬起来。
“蓝！蕾拉！”
然而她们明显没有听到我的声音，随即
“咚！”
她们之间爆出的强风把我直接掀飞了。
“呜啊啊啊”
我就如同雪花一般在空中打转，最后很艰难我才抓住一根柱子。
然而
一个巨大的碎石飞来，我没有办法躲避！
“四季苍姬！”
随着蓝爆出洪亮的声音，巨大的碎石就那么被蓝一拳击飞，巨大的碎石直接击穿最近的窗台，晶莹的玻璃折射着窗外冬日的暖光，在炫目的光彩之下八云蓝一跃而起，如同捕获猎物那样一把把在空中的我擒抱住。
“蓝……！”
蓝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但是我看到她的皮肤显得有点粗糙，看来式神之力开始变弱，自己的形象有点难以维持。
“狐狸，挺厉害的嘛。”
从烟尘之中，蕾拉走了出来，她的手已经出现了异化，本来漂亮的双手变成了龙爪，而在她的额头上长出了小小的犄角。
龙人。
我吞了吞口水，脑海中出现了这个名词。
但是我马上就从惊讶之中恢复过来，因为我知道被神灵所附身的话被附身者也会趋向去拥有和那个神灵相同的形态。
自古而来，被神灵所附身的萨满身体会发生变化这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就算是这个国家的萨满也就是神子或者说巫女都是如此。
而普通人在野外被神灵附身的话，就会变成了半兽人这种特殊的存在。
而被龙神这等伟大的存在附身的话，也是同样的结果，所以变成这幅龙人的姿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如此，但是很快我就被蕾拉的身上满溢而出的灵力所吓得说不出话。
我注意到她身上满溢而出的灵力泛着是我不能所解读的颜色，而且在阳光下如同彩虹一般，十分漂亮。
“七彩的灵力……”
蓝嘟哝着。
“……想不到制造出幻想乡的大结界之后还剩余那么多灵力……龙神大人真是法力无边。”
蕾拉举起手，然后一道冲天的火焰在手掌中喷射而出，蓝想也没想地往后跳走，然而火焰好像拥有意识一般化身火龙穷追不舍。
“可恶！这太犯规了！”
蓝猛地从地面大力后跃，我和她在空中滑翔着，虽然蓝的想通过敏捷的高速移动摆脱炎龙，但是飞升火龙却依凶猛，甚至还擦到了蓝的道袍。
“蓝！你的衣角烧起来了！”
“我知道！！！”
蓝想也没想地松开手，然后我就被抛飞，我的视线快速后退，我知道蓝并不是抛弃我，所以我勉强地睁开眼睛盯着蓝那个方向，我看到蓝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脱开道袍化身为天狐的样貌，接着用着极度迅猛的速度在空中往我的方向冲刺过来。
“咕……！”
蓝张开巨口把我的腰咬住，虽然我知道她并不是攻击我，但是利齿刺入我的皮肤可是很疼！
“忍一下！”
蓝用腹语和我交流着。
“要暂时撤退了！”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自己身体似乎穿过什么东西。
“……kekaifuin”
随着蓝发出带着灵力的话语，我们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深蓝的屏障，炎龙冲击到屏障发出骇人的声音，
“唔……”
我掩着耳朵，屏障内的因为炎龙冲击而绽放的流火就好像地狱的火焰之花。
在这个晴空之下，我俯视着这朵绽放的地狱之炎花。
它那暴怒而狂热的姿态如此深刻地烙印在我的眼中。
美丽而又危险。
就如同现在的蕾拉那样。
“对不起，四季苍姬。”
蓝发出这段腹语，然后一甩头把我甩在很厚的雪地上，我感觉天旋地转，但是蓝甩的力度并不是很大，而且雪很厚，我并没有受伤。
我艰难地从雪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在不远处变回天狐身体的蓝自己狠狠地一头铲在雪里。一动不动。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蓝会和我说出道歉这样的话。一想到这里我就万分焦急地在厚厚地积雪上往八云蓝那边踱去，然而这么厚的雪地上举步维艰。
“蓝！你没事吧？！”
“咕噜咕噜呼”
蓝发出野兽独有的那种呻吟声，此时的她非常难受。
可恶……！
我咬着牙忍着从脚踝那里蔓延着的寒意，终于走到了蓝的身边。
“蓝！没事的话说句话啊！”
“咕噜”
蓝很勉强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她看了一眼我。
“对不起，失态了。”
“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失态不失态的说法？！”
“咕噜咕噜”
大概是体内迸发的剧痛才使得她的喉咙发出这样的声音吧。
“疼痛疼痛飞走呜、呜呜……”
书到用时方恨少，曾经常年研究法术的我却对治疗式神的法术一无所知，也只能用着这么原始的方法，用着祈祷的心去让蓝不要那么痛苦。
“不要开玩笑好吗？你真的是没有一个地方讨我喜欢的。”
蓝冷不然地用腹语说道。
“平常要么就什么都知道那样看不起人的样子要么就是全世界欠着你的样子。”
“其实自私，软弱，矛盾。”
“明明就不是你在难受，为什么你要哭？假仁假义也要有个限度。”
“赶紧夹着尾巴逃走，我不想再看到你这窝囊废的样子。”
真是过分。
但是我绝对不可能就好像蓝所说的“夹着尾巴逃走。”
“别哭”
蓝还没用腹语说完，喉咙再次发出难受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但是这次她也忍不住发出“呜呜……”那样如同狗一般的悲鸣。
“蓝，我、我只是看着……你这幅样子我、我心里就难受，眼泪自己就掉下来。我也不想哭，我止不住。”
“我从来没见过好像你这么笨的妖精。”
“对，我就是大笨蛋……如果不是我多此一举，可能蕾拉都不会变成这个奇怪的样子。”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对不起。”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能说一切都因为机缘而致。”
蓝垂下她那硕大的狐狸头，用着那炯炯有神的兽目看着我。
好像错觉一般，我感到八云蓝在笑。
“也罢，看来怎么赶都是赶不走你的了。”
赶走我？
我还在诧异之中就被八云蓝那毛茸茸的九尾罩住，十分暖和。
“虽然紫大人能感知这里的结界，但是现在正是隆冬之末，紫大人睡得特别沉，现在的状态我可飞不动了。当然，四季苍姬你也是，现在能面对蕾拉的只有我们了。就算如此还是不愿意逃跑吗？”
我决意地点头。
“笨蛋就是没法治。”
蓝摇摇头，虽然好像还是一副不合作的样子，然而她却开始共享情报了：
“紫大人在这里做了四重结界，这仅仅是为了抵御外面图谋不轨的妖怪。”
“因为害怕妖怪会有一些强攻行为，所以紫大人所设的每一层结界都能变成坚不可摧的城墙，然而没有想到最先用来抵御的，竟然是里面被保护者。”
蓝抬起头。
“虽然说每一层结界都能变成坚不可摧的城墙，但是也最多维持半刻钟的时间。”
半刻钟……
“也就是说我们这边也……”
“对，保护我们也只是一时的。而且蕾拉大人的力量毫无疑问地在增长，我想不到半刻钟就会被打破吧。”
虽然说在蓝的庇护下现在很温暖，但我还是打了个冷颤。
“蕾拉现在在使用沉眠之龙的灵力，七彩的灵力正是龙的证明，而且七彩灵力也对应的就是七种不同的道行。”
龙神……真是深不可测的存在。
“刚才看到那个火焰了吗。”
那绽放的地狱之炎，触目惊心，我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火之花。
“毫无疑问是真火，只要沾上就永不熄灭，如果烧到身体的话就会迅速蔓延全身，所以我必须要把染上真火的衣服”
蓝猛地闭上眼睛。再次发出悲鸣。
“蓝！不要再说了！”
“不，这次是谢谢你才对，我想如果我就这么睡下去，大概就重新变成一堆纸吧。”
“……”
我咬着牙，眼泪再次掉下来。
“如果……如果还有阎魔之躯的话……”
双手捏成拳头，全身都因为懊悔而颤抖。
我……除了把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之外，我还有什么用处？！
恐怖的无力感支配着我的全身，我明明可以现在就撒腿就跑，然而……
我看了一眼在忍受着痛苦的八云蓝，我……不忍自己这么舒适地在窝囊……
“四季苍姬？！”
我走出了八云蓝的九条尾巴筑成的温室。
让凌冽的寒风割着我的身体，
裸露的双足跪下，膝盖埋入雪内，我抬头迎着毫无暖意的冬日之光。
“佛祖啊……我未曾如此祈求过您……请您……请您大发慈悲给我指点迷津吧……”
说完，我猛地叩头，头也埋入了雪地里，冰冷的雪让寒意刺穿我的头壳。
然而……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佛祖不会听到我的声音。
“佛祖啊……我未曾如此祈求过您……请您大发慈悲给我指点迷津吧……”
我再次复诵道。然后再次叩头。
然而再次没有听到声音。
“佛祖啊！我未曾如此祈求过您，请您大发慈悲给我指点迷津吧！！！”
第三次复诵着这句话，第三次叩头。
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茫然地抬起沾满风雪的脑袋。
“苦海无边……”
绝望的我说出这么一句，眼泪又落下。
我真的一点用也没有，无论是八云蓝，还是蕾拉，又或者是露娜萨，梅露兰，莉莉卡也好……我什么也……
什么也……
原来，我是这么胆小，这么弱小，这么渺小。
什么心中怀有众生，什么慈悲……
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我只是一个愚钝，无用又刚愎自用的胆小鬼而已……！！！”
回声回荡在空旷的雪地上，在远野里面，我就如同一头离群的独狼那样，那么悲哀，那么可怜。
“啊啊啊啊啊！！！”
嚎啕大哭，却没有一点意义，为什么要哭我也不知道，
我实在……
太笨了。
“是呢。你就是笨蛋妖精。”
脑袋被谁拍了一下，发出了很搞笑的声音。
“大吵大闹的，想不起来都不行呢。”
如此熟悉，充满恶趣味的声音……
“折磨自己有什么意思，求神拜佛，不如做点实际的事情。”
我愣了愣。
诧异地转过头。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让我有机会转过头，她默默地抱住我的脑袋。
我感受到从她胸部带来的温暖。
“那才是你吧，妖精。”
“……”
因为突如其来的温暖，我因为叩头而积在头上的雪缓缓地融化，雪水的冰冷并不是想象之中那么难受，冰冷化解了我躁动不安的内心，洗刷掉我的泪水。
“别忘记了，虽然你是妖精，但是你一样还是那个勇敢的四季苍姬，善良的四季苍姬，清澄的四季苍姬。”
我这次没有流泪，我抹了抹脸上的水痕。
“无论走到哪里，你的灵魂之中灿烂的未曾暗灭过。就如同一盏明灯一样，对，你的笑容只适合在灿烂的阳光下，因为你的存在这一切都变得闪闪发光。”
“……”
我笑了。
“不要说这么多恶心话，老妖婆。”
“你！”
我听到蓝发出有点愤怒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她无法忍受有人侮辱她最为尊敬的主人。
“但是，听到你的讥讽，我脑子清醒很多了，这一点要谢谢你。”
我用着自己的力量从雪地中站起。
“谢谢你，紫。”
紫松开了环抱，我转过头，看着她掩着嘴笑的表情，不知道为何内心变得很清净。
紫啪地打开自己的扇子，然后转头对蓝施放了某种法术。
“蓝，你的状态非常不好，就不要随便再动。”
蓝恭敬地点点头，然后她看了一眼我，再默默地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她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读不出有什么恶意。
之后在治疗蓝的时候我大致把事件的经过说给紫听。
紫听完之后表情十分平静，就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那样。
“妖精，这个其实也怪不得你。”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
“我也预料到这是始终的事情，只是有你的存在使一切都推前而已。”
“……”
紫苦笑了一下。
“你现在面对的是蕾拉而又不是蕾拉。”
“……”
“有智慧的存在会形成对应的表面人格，但是表面人格形成的同时也会产生相应的里人格，这个是无法摆脱的东西，就好像光与影那样。”
“……然后你想说那个是蕾拉的里人格？”
紫点点头又摇摇头。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但是如果你这么理解的话或许比较还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