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笙一个激灵被噩梦惊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穆伊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连忙下床,刚下地两腿却发软险些站不稳。
“诶,许小姐你这是要去哪?”见她连外套都没穿就要出门,清姨连忙叫住她。
“我要去找柒柒。”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件衣服,然后让司机送你过去。”
可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见清姨一转身她便跑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韩家。
许安笙立在门口,任寒风吹散了她的长发,她看着大门口两侧挂着结有花结的黑纱,不禁泪流满面。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地相信赵柒柒已经离去了的消息。
“你是许小姐?”
一佣人认出她,见她站在门口许久不禁上前问道。
“我想见柒柒。”
佣人低头叹了一声,这些日子整个韩家都笼罩在厚重的悲伤中,赵柒柒生前在这个大家庭里与大家都相处融洽,她的离去,所有人都为之惋惜。
“请随我来。”
许安笙有佣人的带领下穿过前院,经过走廊,直到来到灵堂前,灵桌正中央摆放着赵柒柒的遗像,相框里的她依旧笑靥如花。
灵桌上摆放着白色和黄色的菊花,两旁放着一对大香烛和香炉,还有一些素花篮在灵桌两边,以八字形排开。
佣人点了香递过来,许安笙却迟迟没有接过,泪水早忆模糊了她的视线,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像是要被掏空了一样。
她想起她们分别的那个晚上,若早知是如此,她无论如何也会拦住她的啊……
“你怎么来了?有人让你来的吗?”
屈芊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她身穿一袭黑色长裙,脸色有些憔悴。
生前她虽然并不喜欢赵柒柒,但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十几年,她对自己也一向恭敬,所以面对她的离去多少也是悲痛的。
许安笙并没理会她,又或者说此时周围的一切声音她都没有听进去,她就这样我直直的望着那张再也没有生气的脸,想着她和她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想起她曾对自己说过她有病时的无助,她帮自己怼许雅昕时的魄力和调皮,还有她在韩叁身边时的温婉……
“没听见我在和你说话吗?”
被无视的滋味令屈芊芊很是恼怒,顺手推了她一下,许安笙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了地上。
恰巧此时韩煊过来,“安笙?”上前连忙将她扶起,“你怎么来了?”
许安笙抬眸淡淡地望着他,他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他明显地瘦了许多,眼眶有些深陷,“柒柒走了。”对着他喃喃道。
“煊,你放开她。”见到自家儿子这样关心许安笙,她甚是不悦。
“妈,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这还是在柒柒面前,安笙来看柒柒是情理之中的事。”
韩煊也有些不悦,不禁提高了音量。
见他有些生气,屈芊芊也识相的不敢再多说什么,他的脾气她自是深知的。
抬脚刚想离开,但又不放心,最后还是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他们俩。
“安笙,你没事吧?”见她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为什么?”
韩煊叹了一口气,“手术,最终还是失败了。”
赵柒柒是拿自己的命在跟老天爷赌,用她的全部去博这一次,可惜,她输了。
许安笙只觉得胸口一紧,不管是穆芩,还是赵柒柒,都成了她心中的遗憾,她都没有来得及见她们最后一面,便阴阳相隔。
倏地眼前一阵晕眩,险些没站稳,若不是韩煊在旁边扶住她估计她又得倒下去了。
“你脸色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安笙轻轻摇了摇头,“我扶你上去休息会。”
屈芊芊起身想阻止,但想想还是算了,她并不想因为她而影响他们的母子感情。
二楼。
韩林推开韩叁的房间,房间里窗户紧闭,窗帘也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点光,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皱了皱眉。
此时,韩叁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背朝着外面,怀里揣着一个玉色陶瓷罐子,里面装的,是赵柒柒的骨灰。
自从从国回来之后,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好些天,不说话也滴水未进,韩林看在眼里也愁在心里,也难免有些气愤。
毕竟生在韩家,又是韩家的当家人,他可以允许他难过,但却不允许他这样日复一日地颓废下去。
“叁儿。”走过去唤道。
但他依旧没有回应,头仍靠在椅背上,轻轻闭着眼睛,不确定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倘若能睡着倒还好。
韩林恼了,看不下去他这样地放纵自己,就像是要把自己给毁了一样,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将他从位置上拉着站了起来。
“你给老子说话。”
韩叁慢慢睁开了眼睛,但眼神却是散涣,没有焦点,双手依旧是紧紧将那装着心爱女人骨灰的罐子揣着。
韩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见此状也只好作罢,有些恼怒地带着些往后推的力度将手一松开,韩叁猝不及防地往后倒退几步没站稳,终是跌坐到了地上
怀里的罐子像个顽皮的皮球慢慢滚了出去。
韩叁神色一慌,连忙爬过去。
好在没有摔碎,只是有些许散落在了地板上。
他像是在呵护着心爱的宝贝,生怕一不小心它们就被吹散了,便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重新将它们放回罐子里去,只是装着装着他便哭了。
不是隐忍般的小声哭泣,而是那种撕心裂肺地近乎绝望地嚎啕大哭。
这个从小在刀枪面前眉都不皱一下的男人此时却像孩子一样哭得那般无助,那般肝肠寸断。
韩林蹙着眉头,带着不忍也带着不满及无奈甩袖而去。
而这一幕,韩煊和许安笙在门外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朝煊微微红了眼眶,不忍心再看下去,撇过头,“走吧。”
许安笙为之动容,想着最是痛苦便是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