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倒有一个问题落到沈子清身上。
现在应如何安顿这位苗家大小姐?
今日之局乃是顾家所设,顾笑奘兄弟与顾雁亭如今虽没有了行动能力,但不能排除顾家其他人等也有到来探查的可能。若是苗千钰因此而落入他们手中,沈子清出手相助之举无异于白费力气,将她留在原地之举自然不妥。
另一方面,若是将苗千钰送回苗家,同样不智。毕竟沈子清如今乃是千叶城各家日夜提防的“筑基高手”,虽说带着一个大活人悄然进入城中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但若要与苗家众人道清前因后果,则有可能会因此引发苗、顾两家冲突,令城中大乱。届时只怕连他也又可能被牵涉其中,又何止麻烦两字可以概括?
心中想过这两个做法利弊后,沈子清方才的高手风范已尽数消弭,取而代之的便是隐隐传来的头痛感觉。他出手相助本意乃是看不惯顾雁亭那般下作举动,更不忍苗千钰落入奸人手中,谁曾想到善后之事竟也因此需要他独力承担?
就在沈子清独自犹豫沉吟之时,苗千钰左肩伤口已再度裂开,粘稠血液就此流淌,只在数息之间已滴落地上。如此模样,只怕沈子清再踌躇下去,这位苗家大小姐便要因失血过多而香消玉殒矣。
所幸,恰恰便是这一幕,总算让沈子清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
“虽说并非万全之策,但总比将苗大小姐留在此地要好吧?”
低声嘟囔一句后,沈子清已俯下身去,往苗千钰肩上伤口处轻轻一点,以穴位封锁之法将附近血液流动之势暂且截停,暂且算作一个应急手段。随后,他再将不省人事的苗大小姐背起,便打算就此离去。
“阁下且慢!”
未待沈子清迈开脚步,一声呼唤已然传来,竟是正面中了他一掌,刚刚醒转的顾笑奘。
沈子清微微侧首,再度发出苍老嗓音:“如何?心有不忿么?”
“筑基高手之前,我们兄弟败得不冤。”顾笑奘此刻虽保持站立之姿,但忍谁也能看出他不过是凭一股执念所致而已,“不知道阁下可否赐下名讳?来日顾家上下定当以厚礼奉还百倍。”
“哈,老夫一介落魄之人,如何受得了你等厚礼?劝你们顾家日后还是脚踏实地,好好精进自身修为吧。”
扔下一句蔑视言语,沈子清也不理会顾笑奘是否还有什么狂言要说,脚下发力,几个起落过后已消失于夜色之中。
独自站于原地,顾笑奘虽有不忿却又无从宣泄,过了许久他才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怨念恨意化作一口浊气长吁而出,就此摔坐在地。堂堂淬体下品,竟在此时显出颓然气息。
此役,他与顾笑战二人身受内创,只怕未来半年皆是无法动武顾雁亭周身骨骼碎裂三成有多,虽说家中珍品无数,令他痊愈并非什么问题,但要参加入道大会已然无望至于随行而来的其他下人,虽伤势不重,但也非一朝一夕可以治好。
本意是埋伏苗千钰以削弱苗家的一役,没想到反而只有他们受到折损。顾笑奘抬头望天,顿觉世事无常、功亏一篑之事是何其讽刺,当下又是一句长叹吐出:“好一个筑基高手,好一式雄厚掌法,他日若有机会,我顾家必然要你后悔今日的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