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辰一过,宫中留下一名娇客的事,就算做实了。
自此,皇后堂妹、东省兵马统制柏啼之女,柏奉兰也算是内宫一号人物了。放眼望去,前朝也好,当朝也罢,还没有女子是自荐入宫的,哪个不是根据宫廷仪制,选出来的。光武帝不按规矩来,没人敢诟病帝王,可柏奉兰这样上赶着的,着实成了宫里一个笑话。
太后不想沾上不好听的事,留柏奉兰在身边侍候,也就觉得不那么妥当了。她派般若姑姑问她要不要搬去皇后的琼华宫。柏奉兰断然拒绝,只哭给般若姑姑听:“臣女一心侍奉太后,并不是为宫中富贵,如果太后执意赶走兰儿,兰儿也只有一死保全清誉了。”
以死相要挟,太后也没辙了,她只盼着皇上赶紧把这惹事的丫头收了,名正言顺做成妃妾,她也就解脱了。
柏奉兰对自己的处境也心知肚明,得罪皇后已经不可挽回,如果太后不庇护自己,那自己在后宫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让皇上临幸了,她也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宫室,也就算在后宫立足了。
可光武帝并不急,他前朝后宫要忙的事,要断的官司多如牛毛。就比如隔天靖阳公主和驸马递了请表,又进宫来了。
这次光武帝在紫霄宝殿的东暖阁见的他们。不过才隔了两天,再见这一对夫妻,两人都萎靡憔悴很多,公主头上还戴着前日那副头面,可见也没太用心梳妆。
还没等光武帝问他们为什么事而来,靖阳驸马难得来了一句痛快话,“皇上做主,臣配不起公主尊驾,还是和公主和离的好!”
民间不流行和离,通常都是丈夫休妻,也就是公主,说休夫不好听,于是便有了和离一说,这回是驸马不干了,倒也是奇事。
毕竟能娶公主,怎么样都是占尽便宜、富贵终生的好事。
“那公主可愿意?”光武帝问靖阳公主。
靖阳公主哪里肯,夫妻十五年,生育三个女儿,她早就把这段婚姻融入生命了,和离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可是她又放不下身段,从来都是丈夫求她,哪有她求丈夫不要休她的?!
所以,光武帝这一问倒把她给问住了。
“你们夫妻之事朕不便插手,只是多年夫妻,驸马还是要多担待公主啊。”
靖阳驸马是个儒生性子,利益可以失去,面子是万万不能折的。“皇上,臣心意已决,此事再无转圜,皇上还是不要费心劝和了。”
光武帝恨不得翻个白眼,他才不管这对夫妻怎地,无关大局,叫驸马休掉公主,损失得那点皇室颜面,他也不在意,人家想离,他懒得管。
“既然驸马如此说,那朕就做主,成全了你们夫妻二人了。”
“皇上!”靖阳公主才回神,她不想啊!“皇上,我,我”
“皇姐有话直说。”
“我……”挣扎半天,靖阳公主就像泄了气一般,萎靡道:“便这样吧。”
都是死要面子的人,光武帝一笑,再看驸马面无表情,他倒是没什么惋惜的意思,可见这驸马也是隐忍多年,终于在太后寿宴那天忍到头了。
“皇姐说这样,便这样。”
这还有什么好宣布的呢,又不是光彩事,他们禀告了光武帝,皇上又允了,这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这对经年夫妻出了紫霄宝殿,竟然相对无话,他们明天还是要一起赶回揭阳的,只是之后,就要拆伙过日子了,靖阳公主看着烈日头下,驸马略有佝偻的肩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今生,她难得这么懊恼一回。
这头光武帝处理完了靖阳公主的事,那头山溪堂就来人传话,说东省统制柏啼求见,已经候了有半晌了。
光武帝对于这种没头脑的事,向来没什么耐性,靖阳公主那桩糊涂案断完,又来一个柏啼。
原本他想静心看看端王发回来的密报的,东省军务打他登基开始就错综复杂,事关疆土稳固,他要办得正事太多了。
偏偏这个柏啼,不说好好在东省当差,借着太后寿诞之机,跑回都城,算计得竟是皇帝内帷之事,光武帝真是越来越不待见柏氏一族。
可光武帝毕竟把人家女儿留在了宫里,总要容得人家老爹来谢恩的。
柏啼十分郑重,说道女儿沐浴皇恩的时候,脸上焕发无上荣光。光武帝静静地看着这张和柏奉兰相似的脸,突然想到什么。
“爱卿和国丈是亲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