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雀儿第一次来月事,不太准,拖拖拉拉的来了十天才算结束,光武帝的赏赐恰好这个时候下来,山溪堂上下都以为唐雀儿马上就要侍寝了。
可等了几天,都不见动静,光武帝又往紫宵暖阁里召幸嫔妃了。
圣意难测啊!唐雀儿不侍寝也能得宠,还真是奇了。
别人奇怪她,唐雀儿何尝不纳闷,她试图勾引过光武帝了,月事完了的话她都能说出口,怎么皇上还没兴趣了呢?
那天,他冷淡又失望地看着她,只说了句“雀儿真是长大了”就叫她退下了。
以为勾引失败,哪知道她要的那些赏赐,光武帝都给了,给得更多更好。
沉甸甸的一锦匣银豆子,足足有两百颗,个个锃亮,都有豌豆那么大,用来打点奴才做赏赐分量最合适。
还有住的地方,也给唐雀儿换出了奴才窝,把她安置在山溪堂东厢后面的罩房里,那里本来是光武帝更衣用,平时都临时存放些衣衫、床褥什么的,现在也收拾出来两间,一间给唐雀儿住,另一间做厅供她消闲。
屋子里的装饰自是不必说,原本就是御用,一应陈设连换都没换,卧室里,青花的大瓷瓶摆在窗下,一张酸枝的大妆台摆在床边,只有床上的寝具从明黄色换成了绛红色,塌上勾着暗织流云月牙白的纱帐,罩得卧榻如一个庞然大物,占据卧室一半的面积,看着想睡上去。
卧室门口放了一架大屏风,是一副偌大的苏绣,上头是大漠孤烟,战旗猎猎的场面。只有这一处,能看出这之前是个男人的屋子。
这副画面绣得磅礴,全然不是那些街头小景色可比,夏姑姑问她要不要换掉的时候,唐雀儿果断拒绝了,“这样广阔的天地,要能去走走就好了。”
小姑娘净说孩子说,夏姑姑笑道:“那姑娘就留着,兴趣梦里能去走走呢。”
唐雀儿惋惜地一笑,又去看了看外间。
夏姑姑跟在唐雀儿身后,觉得似乎这丫头不同了,哪里不同也说不上,就是看着她人不似从前快乐了。以前看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做错事想犯懒,只看她瞪着明媚的杏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她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眼睛里全是漆黑墨色,让人猜不出情绪。
小厅的装饰就比内室简单多了,面积小,只放了寻常的桌椅,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是老木料的重货。
“床榻后面有净房,推开暗门就是。按理姑娘身边不能有伺候的人,不过还是可以变通的,前炉房里有个哑婆子,我安排她每天过来帮你收拾屋子浆洗衣服,要汤要水的,你都找她,早起就不要自己去抬水了。”
唐雀儿点点头,那一日去前炉房,也是那个哑婆子好心,没有难为她就给了水的。她心里念着那婆子的好。以后得她伺候,唐雀儿十分知足。
御前女婢,专门伺候人的同时,最后能混上被人伺候,夏姑姑混了一辈子内廷官场的人,这也是头回见着,之前真是闻所未闻。
这唐姑娘也算是本朝内廷第一人了。
自打端王府诞下孩儿,宗室内最近流行的话题就是怀孕生子,光武帝的后宫妃嫔对这个话题更为敏感。
光武帝成婚前极为放荡,但在子嗣上十分谨慎,事后都要喂那些女人喝避子汤。登基前半年大婚,娶了当时羽林卫副将柏鸣的女儿,他虽也宠幸,但那会目光都盯在皇位上,大争之下,不留后顾之忧,他暗地里也给柏氏喂了避子的药。
再后来做了皇帝,他倒是放开了,可这半年,后宫女人们的肚皮还是没有动静,光武帝不急,可太后不知情,急得不行。
特别是,端王以奔亲自入宫向太后报喜,得一麟儿后,以奔一走,太后就召了皇后等一众妃妾来永乐宫说话。
名为说话,实则众人都知道,这是婆婆要敲打儿媳们呢。
“皇后要给后宫做表率,整日操劳,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好好调理,最好也能像端王妃一样,一举生下嫡长子才好。”
太后的话,正好说中皇后心事。
她也急,更羡慕端王妃。这得是多好的福气,身为嫡妻诞下嫡子,还是长子,那端王府以后就是她的天下……皇后也希望能有同样的好运。柏夫人隔三差五派人给她送安胎的药,可光调理皇上不来,怎么能有孕。
最近皇上只叫李淑嫔和唐鸥儿侍寝了两回,她连皇上的影都没摸着。
太后看着皇后一脸焦急毫无办法的样子就生气。两个正经儿媳,怎么都那么不争气,一个愣一个蠢,该有的手腕一点没有,净把力气往歪里使。
皇后柏氏向来乖张,只一到子嗣这事上,倒变成任人揉搓的性子,一句话不敢多说。
倒是最近颇为低调的清卿,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腼腆一笑,“启禀太后娘娘,臣妾不才,其实……已经有了。”
啊?众人都是心里一咯噔,拿眼睛上下把清卿打量一番:就凭她?风尘出身,竟然第一个有了龙种?!
这也太太太荒谬了!
连太后也有几分不信。“真的有了?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