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斌送走襄王,口中“小婿”、“岳父大人”的称呼个不停,以则就算不放心,也确实没有把人强硬带走的道理,以至于,从柏府出来,襄王默然地摇摇头,突然有了孤家寡人的凄凉之感。
发妻亡故、儿子与自己几乎不再来往、女儿失智被困在夫家,府中的知心人也不再知心,襄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还能往哪里去。
柏斌送走以则,返身回到凌郡主的房里,董氏已经早已等在床边,她请了个安,说道:“大人,药已经准备好了。”
柏斌点点头,亲眼看着婢女把一大碗黑漆漆的汤药,给凌郡主灌了下去,她也不反抗,喝完人就困得睁不开眼了,董氏亲自把凌郡主安顿睡好,然后跟着柏斌从内室出来。
从前董氏只是通房,生下长女后,刚提为侍妾,而且受了管家之权,一时之间,董氏倒成了柏府事实上的女主人。
只是,董氏看着柏斌坚毅又绝情的背影说不好是喜是悲:从前的丈夫对自己不算看重,可却是个温柔之人,现在自己有了身份地位后,反而觉得从前的温柔丈夫变了一个似的。
不光对凌郡主狠,似乎对这个世界,也虎视眈眈起来。
“以后,伺候凌郡主,你务必要事事精心,她的起居药物,不可以假手他人,一旦有所泄露,就是阖府灾难,你可懂?”
柏斌十分严肃。
董氏颤着一颗心,连忙说懂。
刚刚襄王来要人,就是警醒,他们给郡主下药,一旦被人知道,就是重罪,襄王就算没有实权,发起狂来也是要出人命的,董氏自然懂这其中的厉害。
她扫了一眼柏斌腕子上的手串,暗暗忧心。凌郡主做人小伎俩太多,不讨人喜欢,可却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柏斌如此对她,恐怕是宫里那位娘娘的意思,自己丈夫的这一颗心掉在真狐狸精那里,怕是寻不回来了。
除夕夜。
过了这一夜就是光武二年,也是光武帝登基的第三年了,每到除夕关口,光武帝总忍不住想起夺位那年的事,历历惊心,他有时候在想,如果他没有得到这天下会是什么情景。
做一个富贵王爷,整日和女人们在后院厮混,然后偶有战事,便打打仗带带兵,似乎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自己不做皇帝,那皇帝之位就是襄王的,他来做这个皇帝,想必也是同样的天下太平吧。
而且,可能更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