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老祖双腿有疾下半身动弹不得,身子却是立即偏了过去拉下谢虚冰凉修长的手,皱眉凝重地盯着那指缝间渗出的血迹,向来冰冷倨傲的神情竟有一分无措。
十二长老何其敏感的人物也是一眼便闻出了空气中的奇异味道望见了谢虚唇边血迹和那面如白纸的脸色,不由以为那是这一通乱事将少年气成这样心中一慌便膝盖酸软地又跪了下去。几人连呼吸都放的轻微生怕让老祖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迁怒于此。
只是他们半跪下去的动静太大,那颤巍巍的身子只怕要摔散架了让谢虚不由的看他们一眼。
蔺谌许因谢虚苍白脸色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些却是缓缓舒出一口气仿佛要卸下心中负担地说道:“没事,他只是……病了。”
长老们依旧不敢起身,只从余光中看到蔺谌许仿佛要吃人的黑沉脸色,心中叫苦:您这可不像没事的模样。
天师刑司不是久留之处,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过半蔺谌许便带着谢虚回了蔺家。只是路上谢虚又咳了几道仿佛苛病久积的病痨子让蔺谌许看的揪心。
……虽然蔺谌许也清楚是这具身体活气十不存一的缘故。只是被困于肉身内的谢虚,难受程度却绝不会减少分毫。
“很快就过去了。”蔺老祖难得声音温柔的安慰到。
黑发恶鬼将将止住咳嗽,不由侧首看了他一眼,那双清俊的面容因为那微上挑的眼角,和好似桃花般落于眼角的淡红,变得万分旖旎艳丽起来。或是因为现在的蔺谌许太过没有攻击性,让谢虚感觉如同相处了许多年那般熟稔,他微抿唇道:“还不是你。”
那样轻软的抱怨声让蔺谌许眼中多了点笑意,他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等用完了再换一具。”
再换一具。
想到光这具身体便引出来的麻烦,谢虚十分头疼。
在前开车的蔺家司机听见两人间这样亲昵的调情语调,有些汗颜,还以为他们说的是……那样的事。顿时只一心盯着前面的路段,恨不得自己变成了聋子,才能少听一点要命的东西。
谢虚的存在虽然蔺家不少人都清楚,但一是错过了熟悉的最佳时期,再凑上去难免让人觉得谄媚二是拿不稳谢虚在老祖心中是什么地位,像这种情人,说不定老祖也只是图个新鲜,并不怎么放心上,凑得关系近了反而不妙。
但是蔺老祖去天师刑司这么一趟,还将刑司十二长老都喊来的事已经传的人人皆知,更别提老祖的行迹并非如此容易窥探,能让众人知晓,定是因为他允许消息流传出来最终效果很好,现在谁都清楚,少年是让老祖放在掌心中惯着的人,哪怕不刻意前去拜见熟络,也绝不会有人像那不知死活的刑司一般,去触谢虚的霉头。
蔺老祖上了心。
他傲气这么多年,却为一个少年折了腰,是让天师界许多高衔天师都难以置信的事。
在回到蔺家之后,蔺谌许便将自己的指戒交给了谢虚。
黑发少年面色苍白至极,只因刚刚咳了点血,唇瓣显得异常猩红诱人。他眼睫低敛,只微垂首便能看见在自己掌心中安放的冰凉的指戒,秘银制成的环面映出少年人的眉眼。
谢虚实在有些奇怪,他颦着眉,望向蔺谌许。
“戒指……”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便听蔺老祖答道:“给你。”
谢虚继承了天师体系的传承,自然清楚像蔺谌许此种身份,指戒背后蕴含的更多是权力象征。蔺谌许将指戒给他,便是同意他插手蔺家的事,可以谋取属于蔺老祖的那部分权力。这比任何誓言都更加让人动心,才犹让谢虚觉得古怪。
指戒冰凉的温度渡过来,一时让谢虚产生“烫手”的错觉。
蔺老祖神情平静至极,好像方才交出去的并不是那足以让蔺家众人争得头破血流的权力,而是一件讨情人喜欢的小饰品般。
谢虚近日来黑发长了许多,只微微侧首,便能见到墨缎一般的发自脸颊两侧滑下来,那双黑眸沉如深渊,实在瞧不出欣喜神色。没能收到想象中的回应,蔺老祖奇怪地问道:“你不想要吗?”
“我要蔺家的权力有何用?”白得近乎透明细瓷般的指尖捏着指环,谢虚微微皱眉。
蔺谌许答:“你有实权的话,若再碰见今日的事,天师刑司不敢动你。”
谢虚殷红的唇微微弯起,没等他出声反驳,又见蔺谌许接着道:“你也可以用这份权力……帮你想要帮的人,比如那个许家的小天师。”
黑发少年的神情这才微微顿住,又镇定下来:“我为什么要帮他?”
蔺谌许皱眉,因为焦虑,指尖缓缓敲打着手边的物件:“卜算如此。”
“……”这个世界天师的能力,实在比谢虚想象中还要神鬼莫测些许。他沉思着要如何隐瞒过去,却见蔺老祖骤然靠过来,那双眼与他对视时,隐隐透出奇异的金色色泽。
“不要骗我,”蔺谌许道,声音骤然沉下来,“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不计理由,不计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