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先动情的一方来说,若真的能让两个人之间多一些牵绊的话,无论是事或物,都该是值得庆贺的。
剑身流畅的花纹延伸至剑柄,轻轻拉开尚可窥见剑身的锐意。
“阿遥现今不管不顾,最终可是要后悔啊。”
“后悔什么?”
“轻易拱手让人如此金贵的东西,嗯……,还是太年轻。”
林遥:“你话里有话。”
“倒没什么严重的话,败家二字而已。”杜百落抱着剑笑起来。
“说我吗?”
“嗯哼?”
“无妨,赠予本身也是我的一种念想。”
像山河奔流,朗月星空中生命的延续,若要把一些难以名状的情感寄居在它处,必先以舍弃为初始。
“这样……啊。那,这把剑给了我阿遥再想哥哥了怎么办,毕竟”
“还请不要把它说成遗物。”林遥摇摇头制止了杜百落接下来的话。
“……阿遥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不会放弃找他。”
“什么?阿遥的哥哥?”
“嗯。”
“什么时候?”
“永远。以我生命的终点为终点。”林遥笑。
杜百落心中刚刚升腾起的那一点小心思缓缓放下来,心口的某个地方就没来由的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林遥眼里类似于悲伤的情感只稍稍的泄露了一丁点,少的可怜,可他还是异常敏锐的捕捉到了,少年弯起眼睛的那一刻睫毛落下来遮了眼瞳,很自然的低了头,看起来不漏痕迹清晰自然,却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此时以自己平常的性格,应该出口安慰或者转移这个略带悲伤话题才对,那是他的善良和教养,可最终由大脑组织的语言就完全脱离了轨道。
语气尽量自然表情尽量平淡,不能有一丝丝不受控制的质问嫌疑,可能是太紧张了,现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理想。
“阿遥不能谈谈家里的事情吗?”这句话本身并没什么,但因为刻意放缓的语调失败了,所以语气就显得生硬异常。
“什么?”
林遥原本拿杯子的手停下来,细长的手指因为天气的缘故白皙异常,五个指尖泛着可爱的粉红,指甲圆润晶莹,就那么定定的,没有动。
两双交汇的眼睛聚在一处,有什么默默的改变了,发出不和谐的冰凉声音。
“算了,我就随便问问。”杜百落败下阵来干干的笑了笑。他没有逼问的意思,只是太过在意。
“你很在意?很想知道吗,有什么想知道的呢。”林遥笑笑,极其自然的给对面的人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一切,阿遥的一切,都想知道。阿遥如果愿意。”杜百落从没想过林遥能以如此圆滑的表情变化来化解尴尬,那两秒的停顿也让他冷静下来,林遥看着显小,但其实并不是自己以为的无知无觉。很多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聪睿。
“一切啊,太长了。”
“不长,阿遥什么时候有时间讲我就什么时候有时间听。”杜百落拉住林遥收回的手。
“……杜百落。”
“嗯?”
“放手。”
“!”
他是太紧张了,太激动了,完全是脑子跟不上身体。想要了解林遥的过去是他憋在心里几个月的秘密,如今“真相”隐约有了些想要大白的念头,怎么能轻易的放任了过去。再说林遥和人很少说话,今天倒是很有兴致全没拒绝的样子,杜百落只想求天求地让他多说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去拉人家的手了呢?
嗯,是林遥的手太好看了,杜百落这样安慰自己,美好的东西总是引人犯罪的。
“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杜百落扶额,忍着耳朵的发热解释道,“阿遥愿意聊这些我很开心,所以才急切了些。”
林遥收了手没吭声,也没动。
半晌才轻轻浅浅的说:“我啊,没什么有趣的,怕你听了没劲。”
杜百落抬首:“怎么会,阿遥说些什么都好。童年,少年里,除了哥哥还跟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父亲母亲,再或者,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难忘的事。”
“没有。”非常直接了断的回答。
“?”杜百落想,我还没有准备好就被拒绝了?他默默低头暗骂了自己一句蠢货,让林遥开口讲故事还没有让杨真不再假笑容易。
林遥往门外看了看,站起身去书架上挑了一本薄皮册子,似有意无意的解释道:“绝不是我不愿意和你说点什么,只是关于兄长的我大多忘记了。从小到大一直跟着他生活,周围都是关于他的琐碎,如今一忘记,好像整个都空了。他离开了之后就更没什么能记住的了,有时我都觉得……“林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日子长了我能把自己也忘记。”
“为什么会这样?”杜百落疑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