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京师里变化不大,没了我京师小报也没啥看头了,四年里的大事不过是国师羽化登仙,端木老太君去世,皇长孙出生,翼王府喜迎小郡主,三公主无堞下嫁谢太师之子谢慎言……
谢慎言算是少女心中的良配,皇上也自知对无垛有愧才会补偿她孪生妹妹,同时安抚了因无垛和亲而寒心的贤妃。
王府里一切井然有序,和四年前没什么两样,只是我回自己家也要偷偷摸摸,不能被人发现,还不如每天大摇大摆进出的灰狐狸。
我想即刻入宫去见太后,被灰狐狸拦住了:“被皇上发现你现在已到京师,算你提前离职玩忽职守还好说,要是治你一个欺君罔上之罪,虽有免死金牌,也又要被流放,为了能长留在京中,再忍忍吧!”
我知道他说的在理,可心急不受控制:“我心心念念了四年多的太后就在咫尺,如何能忍?我用魔力进去,不会惊动别人的。”
“你能瞒过凡人,能瞒过贵妃吗?是忍一时换细水长流还是一时冲动贪一晌之欢,你自己当有抉择。”
灰狐狸像是教训他的弟子,十分严厉。我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颓然地跌坐回去。
他试图转移我对太后的思念,却引向了我心中的另一个牵挂:“你光想着太后,不想你女儿吗?”
我苦笑:“对我来说,端木家比皇宫更难进。老将军没有因为我而迁怒无忧吧?”
“端木老将军对这个外孙女可是放在心尖上疼的,虽然天下人都知道无忧乃端木兰私生女,但她的父亲一直是个谜,若不是你来信,我都不信她是你女儿,无忧出生时你也不过无尘这么大,那小子还天天和如心打得难舍难分,该不会是个断袖吧?”
无忧的身世不能公开,难为那么好面子的端木兰会因为她甘愿背未婚生女之名。
我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早知心里惦念的人都不得见,我何必提前跑回来……”
十日后,其月和楼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师,我光明正大地进了宫,刚好和乔都护的八百里加急快报同时到达。
御书房内,已达不惑之年的皇上端坐在明黄色的软榻之上,位于权力巅峰二十余载,使他不怒自威,岁月的纹路在他脸上不显老态,只增威严,那张完美容颜在朝阳公主身上是倾国倾城,在他身上却能让人忽视了美感,只觉高贵。
皇上捏着快报说:“乔庐陵信上说你提前离队,没想到和朕的信使同日到达,倘若信使再慢一步,朕还以为你擅离职守抗旨不遵呢!”
“臣惶恐。”我谦卑地跪着,以头点地。
皇上并没领略到我谦卑,讽刺到:“哦?你胆子何时变这么小了?朕记得在战场上你可还是胆大妄为得很呢!只身入敌营,斩刑战,射旭王,盗虎符,屠碎叶,你还会惶恐?”
“当时臣为保命,被逼无奈,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是?”我一直低着头,他看不到我嘴角戏谑的笑意。
气氛骤冷,皇上缓慢地说:“龙生龙,凤生凤,朕可不认为你是只兔子。”
无视他变相自夸,我诚恳说到:“不是兔子便是狗吧,臣被逼急了才无奈跳墙。”
皇上又发怒了:“你是骂朕是狗还是威胁朕不要再惹急了你?”
我再次以头点地,表达我的惧意:“皇上多虑了,臣不敢,臣着实惶恐。”
不知他是不是怒极反笑:“你惶恐个屁!别演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直起身看着他,带上万分诚恳:“臣变了,臣是真怕了,怕您再把我流放到边关,不能见到太后。”
什么都不想要的人最难以驯服,他自知驯服不了我多次想杀了我,南宫染霜提醒他太后是我软肋,才在战争结束后让我们祖孙继续分离,而这正中南宫染霜下怀,好在她不是魔影对手,多次意图不轨都未得手。
“你只要听朕的话,朕满意了你就不用回去了!你先去看看太后,晚上到凤栖宫与朕和你母亲一起用晚膳。”
“谢主隆恩!”终于能见到太后,我忽略了他后边的话,欢天喜地地奔向朝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