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碧落,忘川河畔,一身着红白相间衣裳的女子从天而落,衣裳破损,身染鲜红,遍体鳞伤。
她落到红艳的彼岸花丛,那些红色汲取了她的血液生长得更加艳丽,她却仿若对这吮吸她性命的人无知无觉,半磕着眼,又长又密的墨色睫毛微扇,脸上带满了令人疼心的倦色。
忘川池内碧色身影一闪而过,划过池底,一跃而起,银色鱼鳞在猩红的光芒之下越发惊艳夺目,来人落到她身侧,将她一把拉起,那些攀附缠绕黎苒的花朵被这外力一拉扯松了手,却依旧有不甘心死死扒着她的被连根扯出。
“小苒儿,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躺在此处?”
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满含着关怀,黎苒看了眼在她身侧毫不扭捏地将鱼尾化为白嫩娇柔的两腿的女子,依旧有些打不起精神来,懒懒地张了张唇,舔了舔嘴角的血渍,问道,“你这里,可有酒喝?”
“……”她怔愣住,随即娇声笑了起来,娇媚之色堪比二八年华的少女,“看样子,小苒儿也长大了。”
她感叹一句,看着黎苒眸中带伤,“好酒自然是不少的,我去给你拿。”
“三娘,”黎苒看着她即将走远的身影,喊了一声,有些迷茫地望向她,“可否给我一些忘川泉水?”
三娘停在了原地,略带苦涩地回眸一笑,“自然是有的,只是,喝与不喝,决定权在你。”
“有劳了。”
黎苒低下了眸,垂头看着汲取生灵魂魄而生长得如此妖娆的艳红色花瓣,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不远处的忘川池内是沸腾的足矣灼伤神魂的清澈。
她赤裸着足一步步走了过去,踩在冥界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上,被这些卑微又执拗的植物缠绕着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可她有些无所顾忌。
神魂脱壳在凡界历劫的这些时日,实在让她有些疲惫,被心爱之人杀死的痛楚直到她神魂归位,也依旧能够感觉到心底的那股死寂。
她一步步踏入了忘川之内,顿时蚀骨的痛楚一拥而上簇拥着她,让她无暇去孤寂心头的孤寂痛意,顿时面上无色,红唇泛白,额头之上冒出冷汗。
“你疯了么!”
三娘返回之时,见她进入忘川之内,面色苍白昏昏欲睡,不知已经在里面趟了多久,惊吓之下手中的酒壶跌落在地,急忙化为鲛人之身,跳到河内一把将她溺到水底之下的身躯提了起来,跃上岸边。
“三娘,抱歉,我实在是,不太好受。”
黎苒这么说着,冲她抱歉地笑了笑,本就深受时空隧道狂乱的碎片切割得遍体鳞伤,如今又经忘川的侵蚀,恐怕不疗养个百年是好不了的了。
三娘有些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只有认命将她身上的衣物烘干,她脚底身上所受的伤却是不能替她疗养好,只能让她表面看起来完好如初。
“你啊你啊,这么倔将来可是会吃苦头的!”
三娘有些恨她这倔强,更多的确实怜惜,她在黎苒的身上,瞧见了她自己的影子。
黎苒垂眸没有去接三娘的话,她知道三娘是又想起了往昔。
她嗅了嗅空气之中的酒香,有些可惜地瞄了眼地上,“倒真是,可惜了千万年的佳酿。”
“我怎么不知,你何时有了这饮酒的习性?竟连这酒的好坏都能分出了。”
“三娘拿来的,自然是上好的,再嗅一嗅空气中的灵气波动,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