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兰听得明白,嚎啕大哭,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徐山,不知所措。张虎臣也很悲哀,轻声说下山再说,石兰脑中空白,亦步亦趋,上了汽车。
天空已重新放晴,云霞被渡上金边,车内无人欣赏。就在快要进城时,石兰大喊停车,停车。张虎臣不得不刹住,转头看她。石兰眼无外物,只盯着徐山的脸,喃喃说,山儿,我们回家。
张虎臣了解徐山的伤势,身体确无大碍,看石兰失魂落魄,暗叹一口气,问出地址,将他们送到了青石镇。
前面已无公路,帮石兰将徐山背上,临了递给她那拾来的鹿皮袋子和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铁牌,中间国徽,左右一龙一象,正是龙象战队的标志。
他叫住石兰,说这袋子之物其弟可能有用,又叮嘱,现在他职责所在,必须马上回去处理刚才发生的这一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将来她姐弟要是有过不去的坎,持牌到燕京某处寻他,必粉身碎骨而报之。
石兰也不在意,点头离去。张虎臣目送二人,再次叹气,心里暗讨,你这弟弟不醒来可能还好些,煞气如此之重,否则这世间怕容之不下。随即他回往县城,要大开杀戒。
已近黄昏,石兰没有去周家坝,回到了自己的家,门扉紧闭,她母亲已去姐姐那里帮收谷子。她在门头摸索,找到钥匙,开门将徐山轻轻放在椅子上,看他瘫软,石兰想哭,却哭不出来,原是泪水都已流干。
最后一丝夕阳穿过门楹,投在徐山身上,金黄,熠熠发光,石兰痴痴醉了,心里隐约有个声音,石兰,你要振作起来,要是山儿真醒不过来,你还要照顾她一辈子呢,如此居然一丝微笑慢慢爬上嘴角。
她先烧了数锅热水,准备给徐山洗身。脱徐山衣服时,发现他胸前也有布囊,现在空空如野,以为徐山当时求了一对护身符,二人人手一个,估计刚才在山上失落。
石兰心中甜蜜与苦楚混合,眼睛发痛,暗讨,自己本是爽朗之人,泪要为这小人儿流干。再看到徐山左手掌和其手臂红肿起泡时,泪水却再次洒满浴盆,一边给徐山抹身,一边重复地喃喃轻哼: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收拾停当,石兰将徐山抱上床,看着赤裸裸的小人儿,一丝笑意挂上眉头,暗讨,这下我可报了前日之仇,还将你也看过精光。转而又想到当年二人共枕的日子,这家伙长高不少,要是他清醒着,怕是还会来吃自己的豆腐,可如今或许以后,都动弹不得,于是,悲意又上心头。
她煮粥用餐,给自己洗过澡,来到屋外。仰望夜空,繁星点点,璀璨如怒,她想,自己已经拥有了最灿烂的那一颗,转身回屋,靠徐山躺下。
徐山那双曾经灿若星辰的眼睛依然紧闭,石兰在他皱着的眉头轻吻一下,居然就此舒展平顺了,石兰惊喜不已。
她思索片刻,笨拙地试着亲吻徐山的嘴,徐山毫无反应,自己却红霞上脸,羞意袭心。
她暗讨这个小色狼好像一直喜欢吃豆腐,待那股羞意将去时,将心一横,抓了徐山的手拥进怀里,如雷劈山巅,她瞬间就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妙目含春,瞪了一动不动的徐山一眼,想这家伙真是要人命,如此都能让自己失去分寸。
为唤醒徐山,石兰拼了,将自己峰峦起伏,绝美壮阔的大好河山完全展开,主动帮小人儿攀登探索。可惜徐山没有知觉,多年后徐山知道此事,只想求河图再次发威,将自己送回到这个温馨美丽的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徐山仍是木头人一个,可怜石兰气喘吁吁,面红耳赤,自己反而闹个狼狈不堪,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清晨,平躺着的徐山醒来,昏昏沉沉中张眼,白色蚊帐,全身酸痛,只有右手舒适腻滑,以为自己再次穿越了。他侧身看向右边,芬芳扑鼻,春意袭人,一枝绝色的睡海棠,不是石兰还有谁?自己那令人艳羡的右手,正被她拥着,置于白雪皑皑的山间。
那么现在的问题不是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是右手为什么在那里,而是要不要给予左手同等待遇?
最终色心站了上风,徐山举起左手,这才发现红肿一片,疼痛不已,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昨日送回五舅后,到处游走,后面一片空白,难道是喝醉了?他慢慢将右手抽回,也算给左手一个交待,大家都别想了。居然没有惊醒石兰,他暗笑,这女人睡得真沉。
他蹑脚下床,全身赤裸,看床边也没有自己的衣服,只能苦笑。干脆穿上石兰的裤子,郁闷不已,居然快到胸口,仿佛后世女人们的背带裤没有带子。
徐山轻轻地拉下木栓,推门而出,发现与上次来时不同。
走到院子细看,围着石兰家的瓦房,原来是空地一片,如今数米一颗,整整一圈的桃树,好一个世外桃源。蓦地,他呆住了,想起自己那次偷桃子受伤后,小姨说石兰为五十元与三外婆争吵的事情,原来是为自己买种了这般桃林。
一种感动与愧疚涌上他心头,遇女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