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风道:“是了,这乱武斗不同于武斗,除了那血符之禁制,哪怕你施再毒的计,杀再多的人都无所谓,往年里甚至每每有特意来此杀人取乐的凶人。除了去年那次,倒在武斗的最多不过三成,而这乱武斗,可最少要死上九成。”
她抬手望了一圈周围武者神情,显然这事所有人都知晓,但大多还是脸色大变,继续道:“也因如此,虽然没甚限制,此次报名者总共也就这在场四百余位,但凡本事不够的,都不敢来此白白送死。
就算是各位都身负绝学,待得日落,也就能活下三四十位,这十不存一的恶战之前,公子想的却是晚上喝酒之事?”
周围短暂一静,忽然哄笑声四起,似乎听了妖风这话都觉得这少年脑子糊涂,先前妖风指过的那锦衣挂剑女子在一旁冷冷说道:“黄毛小儿,怕是什么都不懂就把这当村头打架,却不知死到临头。”言语间一脸不屑。
“这位女侠说的不错,此地今日大凶,这位小兄弟若是先前迷糊,现在舍了那十两银子退出,倒还来得及。要知道银子能再挣,头可长不回来。”
众人闻言回头,原来是那华袍公子到了旁边,朗声说话间却把眼睛的瞧着那锦衣女子。那女子显是知道他身份,见他身型高大,面如冠玉,俊朗不凡,嫣然一笑回道:“阁下想必便是辽东大名鼎鼎的李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妖风闻言稍一思索,不由一惊,心想那名册中怎么没看到这等凶名赫赫的人物,一时间神色不定。那公子似乎也一直注意着她,回头翩然一笑:“李某人自门里出事退隐江湖后,也觉自己年少时性子太过火爆,故而改了名讳以好好警醒,那名册上登记的可不能算假。”
这李公子确实大名鼎鼎,多年前便已是十大派中混天派的执事长老,精通射之道,此人性子火爆异常,动则抬手杀人六亲不认。坊间传闻他对自己门派里的弟子,也是一言不合就随意杀伐,终于惹了众怒被围攻至重伤而遁,听说是逃去了那极西之地。
多年后他携了一件威力极大的极西火器返回大梁,性子倒是温和了许多。混天门因事情已久,加之他不再胡乱杀人也不再追究,放任他在辽东地界立足。
后来江湖上便以他带回那把长枪之名,给他起了个可怕的诨名,听闻此人早早就是有数的天位高手,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却来参加这乱武斗。
妖风心中暗暗叫苦:本以为这人声势虽高,但最多是鎏钻境圆满,不然也不会来这乱武斗,一时失察下却放了一尊天位高手进来。在这乱武斗里,这等人物几乎是无敌之境,若他真是为图杀戮之乐而来,今日这四百多人怕是一手之数都活不下来。
李公子见她脸色难看,笑道:“执事但请放心,李某早就洗心革面不再随意放任杀心,此次只是为了再图一宗门看中而已。若能再遇一知己就更是美哉妙哉。”说罢瞧了瞧那锦衣女子。那女子显是喜不胜收,却强忍着笑意低头含晕,媚态顿生。
妖风不知道他话真伪,也只好点了点头,回头又望向阿水,只见阿水却似是不甚关心这李公子,笑盈盈站在那边依旧看着自己。她脸色一红:“我与你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阿水点了点头,回道:“先前确实不知道,所以晚上到底怎么说?”
又是全场一静,连那李公子都一时愣的说不出话来。
妖风胸口不停起伏,把他从头到脚看了几遍,说道:“好,好,好,果然艺高人胆大,妖某倒是看走了眼,既君成竹在胸,那就不多言了,那边那位公子,您也是如此想的?”这句话倒是问向了承渌。
承渌似乎并未听到这句话,依然低头不语,阿水见他离自己都快一丈远了,没好气的叫道:“别装了,执事姑娘问你话呢。”
书生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众人才看清他满脸竟皆是羞涩笑意,目光躲躲闪闪间,终于撇了一眼妖风大执事,活脱脱一副小家碧玉样子。
妖风此时也如那李公子,也火都发不出来,只是呆呆看着承渌用那清隽面孔做那扭捏样子,旁边的谨剑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水暗骂一句,忙对妖风陪笑:“我哥哥天生就如此,遇到什么女孩都是一副鹌鹑样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说姜承渌,人家和你说话你好歹回一句啊,你也不是不会说话,对了,别再上来就又是那俩字给我惹祸。”
承渌老实的点了点头,阿水说话间也想了想哥哥贫瘠的词汇库,随即眼看着书生似乎很快选定了其中一个较友善的词,望向妖风。
饶是阿水面皮如山,此刻也突觉有滴冷汗顺额滑下。
姜承渌一脸羞意,大着舌头微笑道:“哥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