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双脚乱飞之际不忘侧头,瞥了眼谨剑,这坚如金铁直少男突发奇想,狞笑道:“你也骂我们?”
他一语即出,只待着两人相应,再拉个人进来互锤,却觉两人手上都是楞了一霎,阿水心头微疑,却隐约觉得这人仿佛,好像,确实真不能碰。
“这是你嫂子,也想动手?”
“傻轱辘!”
哎哟唤痛声处,少年却是脑袋上猛的挨了两记板栗,正欲发作,却又有一记轻锤而至。
“连我都敢惦记,小心我去告你状。”
谨剑抚拳而笑,忽然发现,原来揍这弟弟,确是有助身心愉快,看来以后寻着机会,可得带上那人一起来寻他开心。
此时三人都似打的累了,各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气喘吁吁,脸上却有忍不住的莫名笑意,谨剑望着地上这三人回头瞧自己的憨笑,叹了口气,心道自从遇到了这两人,原本精明能干的未婚夫,眼下倒越来越添了几分傻气。
她却不知,自己眼下骂的各位,日后竟是颠沛流离分崩磨难,最终成了三尊前无古人的通天人物,为普天赞颂。数年后谨剑孤身只影就地重游,于那烟雨朦胧之际心回旧时,便想起了那年三傻相拥,只如卧于青瓦檐上,行了大梦一场。
“三个傻子,一个哑的,一个直的,一个呆的,真像一个爹生的。”谨剑叹了口气,轻啐道。
这话却是把宁王听得一愣,望着那屋顶沉思处,猛然坐起身来:
“要不然,我们真做兄弟,结拜如何?”
承渌与阿水闻言,也各自楞了一愣,阿水思索了片刻,却是欲言又止,谨剑却不曾想自己随口一言,这心上人儿却当了真,心道你这傻子,哪有随便就跟人结拜的,人家早便就是兄弟,眼瞧着书生与少年二人都是沉思不语,正觉尴尬处,刚想说句话儿给宁王个台阶,却不知道自己根本猜不到这三人心思,只听得了一声问。
“我哥哥,他弟弟,你呢?”却是承渌一脸严肃,莫名而问。
宁王也极认真,沉吟片刻,缓缓道:“你先说。”
“凭什么我们先说?”阿水不服,刚直起身子,二人又是一人一脚,哎呦声中,少年复又捂肚倒地。
“我就吃个亏吧,我是庆元七年生人,你呢?”宁王小心道,心中惴惴。
承渌瞧着他脸,心中暗道还好是你先说,脸色不可察的一丝微红飘过,羞羞一笑,又吐了个新词:
“我大。”
说话之间,背后手中轻轻一弹,身边的弟弟连气都没喘上,又觉脑门一阵剧痛,心中恼火之处,却知此刻拆台于己不利,悻悻然瞪了书生一眼,朝宁王点了点头,道:“不光他比你大,我也比你大。”
宁王斜眼瞥了瞥承渌脸上一片微红,又瞧了瞧阿水那样貌,算计了片刻,骂道:“他我也就认了,你个弟弟,也来沾我便宜,我那可有你们登记武斗的花名册,别逼我去查。”
阿水哀道:“凭什么他就算了,我跟你说,其实他……”话音未落,却只觉承渌背后那手紧握之处寒光一闪,少年吞了口口水,含恨道:“他确实比你大。”
“就如此了!”宁王算了片刻,似觉就算翻脸,怕也打不过这书生,若现在就认,至少还能做个二哥,眼神微转之下,倒是十分爽气。
三人胡闹了许久,终于排定了辈分,此刻不管是否得偿所愿,倒觉得极开心,正各自而笑之际,却瞧见谨剑不知从哪拿来个瓷碗,摆在三人身前。
“这是干嘛?”宁王疑道。
谨剑一脸莫名:“歃血为盟啊。”
阿水瞧了瞧这姑娘,将信将疑道:“我怎么记得入帮会才需这样,结拜不是磕个头,杀个鸡就行了么?”
谨剑大窘,她却真不知道这结拜要行何事,只是按着模糊记忆而行,可此刻怎么能落了这新晋嫂子的威风,把头一倔道:“大梁现在都是歃血结拜的,你怕是西荒待久了,连这都不知道?”
“这样啊。”阿水瞅了瞅碗,眉头一皱:“今天也不知道要放几次血,要不,改天吧?”
“这事也能改天?揍他!”宁王狞笑一声,又扑了上去,承渌似是刚刚吃到了甜头,微微一笑,他对阿水这弟弟却是甚好,便没有如宁王般扑将上去,只是双手一分,将阿水牢牢摁于地上,微笑望着他道:“哥哥们爱你。”
“我爱你个头!”
阿水惨呼连连,地上又是尘烟大作,他今日却是连遭不利,被屋内众人都打了个遍不说,辈分也从一个弟弟变成了三个人的弟弟,心下恼怒之际反抗欲烈,双手处被承渌捏的死死不能动弹,只得双脚连连蹬在宁王身上,砰砰大响之间,似已用上了真元。
“你来真的?”宁王却是被他踹的生疼,大怒之下,手上脚上顿时加了三成力,一时间屋内劲风大作,直把谨剑脸上刮的生疼。
她心道这三人再胡闹下去只怕要打出真火,正欲喝上一句,却只听一声轰隆一声巨响,顿觉眼前亮了许多,定睛一看,宁王和承渌呆若木鸡跪在原处,阿水却已不见踪影,背靠之处,那伙房薄薄的墙板终于承不住这三位天位高手相斗的劲力,生生被打穿出个大洞。
“他,他人呢?”执事姑娘喃喃问道。
宁王面赤,汗颜道“他挣的太狠,我没收住力……”
谨剑小心翼翼踱至那墙洞之处,把眼望去,只见少年正躺在远处哎哟不起,身边却有几十上百人驻足,呆呆而望。
原来这伙房背面,却是一处闹市要道,此刻无数双过往的大小眼睛直直看着少年,又齐齐往墙洞里瞧来。
“这可糟了。”谨剑当然知道屋内之情不能被那会之人窥见,但如今众目睽睽,却怎又知有多少眼线暗藏。
“我有法子。”宁王沉思片刻,计上心来,霍然站起身来大步迈至街中,指着阿水,又指了指承渌,朗声道:
“各位可得小心了,这两人是关外出了名的采花贼,被我于此逮到,抓了个现行。这两人生性极淫,更是男女皆好,若身边家中有妙龄之人,遇到此二贼,定要小心堤防。”
阿水脸色惨白,欲言又止处,宁王又威风凛凛道:
“但叫你俩小贼知道,尚海城可不是你们天山那处,若再敢动那采花摘菊的龌龊念头,来动这位姑娘的脑筋。”
他冷哼一声:“定将你这天山双淫阉了,送平京做太监去!”
谨剑心中甚喜,只觉自己这未婚夫有胆有谋,应变非凡,瞧着路上众人恍然大悟与崇敬之色,更觉面上多了几分光彩,只是心中略有古怪,似好像忘了甚事。
她正思索处,却听到身后咚的一记重物坠地之声传来,余音袅袅,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