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拐杖在锃亮的地板上戳得“笃笃”响“是我叫小然过来的。”老太太瞪着自己儿子,“我叫她来,她都不敢来,我追问才知道,竟然是因为你,是你总是凶她,才叫她这样怕!”
任昱一口心头血堵在喉咙口。
冯岩拐杖扬起来,打在身上却不疼,老太太又瞪了他一眼“她好歹为你生过一个儿子,要不是顾家的那个狐狸精,我现在就让你娶了小然!”
任昱不知道萧未然给母亲吃了什么药,能叫母亲这样替她讲话,但眼下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些了。
因为在他身后,顾南山已经回了家。
顾南山打开门的时候正听到老太太说“要不是顾家的那个狐狸精,我现在就让你娶了小然”,她心里只觉得好笑,若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顾南山还以为自己是那个破坏人家家庭的狐狸精呢。
任昱看着莞尔的顾南山,今天下午那张股权转让书仿佛还沉甸甸地压在他手上,不,是压在他上心。
任昱语气沉重“南山。”
顾南山看了他一眼,平静的目光失了光彩,她唇角微弯,笑得叫人心疼“我给你你想要的,你给我你想要的,倒是公平。只是,”她看了走到冯岩身后的萧未然一眼,“萧小姐,难道你的昱哥有没告诉你,这栋房子是我顾家的私财吗?”
任昱上前握住她的手“南山,你听我解释。”
以前她总是说“我的大昱”、“我的大昱”,那时候他并不觉得这种带有占有欲的叫法有什么亲密,可是如今听她对萧未然讲“你的昱哥”,他心里却忍不住发慌。
纵然在他看来,这种慌乱毫无缘由。
听到任昱这句话,顾南山还没开口,冯岩却嚷起来“有什么好解释的,她要识相,就夹紧尾巴滚!”
应该夹紧尾巴滚的顾南山看着任昱这个不讲理的妈妈“我刚刚说的,您没听明白吗?”
她咳了咳,清喉咙,一字一句地说“这里是我顾家的私财,所以就算要滚,那也是你们滚!”
任昱拉住她,斥道“你胡说什么?”
这些天顾南山寡言,冯岩说什么风凉话,她也只是默默受着,并不曾顶撞过她,让她快忘了先前被她气得倒仰的时候,如今,倒是又叫她复习了一遍。
任昱看母亲气得那样子,忙上前扶住,他心里也起了气,望着顾南山的目光中尽是失望“南山,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我妈妈说话!道歉!”
顾南山扫了一眼对面一左一右住扶冯岩的萧未然和任昱,笑了,忍不住佩服萧未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的生活毁得一团乱麻。
那么温馨的画面,顾南山怕看多了会长针眼,扭头上楼,又气了冯岩一遭“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老婆对你妈是什么态度!你要气死我啊你!”
一向对母亲言听计从的任昱这次却并没有说什么。
萧未然扶着冯老太太“您别气了,气大伤身,都怪我,要不是我来,顾小姐怎么会说这么难听的话气您。”
冯岩明白得很“别往自己身上揽错处!要这么说的话,是我叫你来的,是不是还要怪我?”
萧未然难过地低下头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冯岩见她难过成这样,还要劝她“你别想多了,我们家里情况乱,她对我一直是这样子,不是你的原因。”
萧未然仿佛释然了几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任昱之后,抿着嘴伤心“我还是走吧!”
说完,便放开扶着冯岩的手,低落地离开。
冯岩推了一把身边木头式的儿子“不知道送一下吗?出事了怎么办?”
相较于萧未然,任昱自己倒是更想看着点顾南山。他把母亲交给李妈,去追萧未然。
他有话对萧未然说。
萧未然在不远处的林荫小路上等,看见任昱追出来,脸上弯起甜甜的笑“你来了!”
任昱扬起手,萧未然却在他打下来的那一霎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腰“昱哥,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绝情……”
她仰着头,脸上梨花带雨的泪,任昱脑海里闪过顾南山的脸,这才发现,萧未然有些像顾南山。
恍惚只是一瞬,只是原本要打的手没了角度,只是用力推开萧未然。
“萧未然,你招惹错了人,我不用动一根手指就能叫你生不如死!”
萧未然整理形容,敛去刻意挤出来的哀伤,甜甜地笑起来“昱哥,我当然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您不用做别的,只需撇开我,就够我死个来回了。”
夜色中,她笑得有些无奈“可是,我还不想死,虽然我活得很肮脏,可我还是想活着。”
任昱看着她,面色不善。
萧未然说“我知道您瞧不上我,是,我也瞧不起自己,但是我还不想死,只有靠着您,我才不会死,所以我不会放手的。”
还真是狗皮膏药,一旦沾上就摘不下来。
萧未然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情谊,所以她才使尽百般手段,纵然吃相难看,但她还活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