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小心谨慎地走过九百里路途,眼看天色将晚,官兵押着白鹤游走进从瑯琊郡到巨鹿郡治下的最后一个驿站。
一如经过的十几个驿站,亭长热情招呼官兵,查看公文,吩咐下人喂马,备酒菜,安排歇息之处。
五个官兵填饱肚子后,像往常一样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白鹤游靠在炕边,照例鼾声如雷。
夜半三更,一只比寻常人的头颅还要大上半圈的巨鼠,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爬进来,又轻手轻脚地爬到白鹤游跟前。
确认眼前人便是它今夜要残杀的对象之后,巨鼠张开大嘴扑向白鹤游,阴森森地尖牙直指他的喉咙,妄想一口致他于死地。
生死存亡之际,白天睡觉夜晚假寐的白鹤游蓦然睁开炯炯有神的双眼,与时同时迅速举起双手至脖颈前。
巨鼠始料未及白鹤游装睡,一口咬在了他两只手腕之间的锁链上,尚未来得及松口,白鹤游便狠狠地将它摔到地上,跟着弓腿一蹬,把它蹬飞至墙角。
巨鼠痛得吱吱叫,不住地打滚,愈滚愈大,变成了一只三尺高的鼠怪。
官兵被吵醒,看到鼠妖皆骇然,纷纷持刀防备。
白鹤游冲着他们喊道“刀下留情,现抓活剥!”
话音刚落,食铁兽撞门而入,跟着摇身一变,变成了八尺高的熊怪。
别看食铁兽变身后还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但凭他手中善能变大变小的金竹棒,足以吓倒鼠妖。
鼠妖拿捏无胜算,纵身跳出窗户。
窗外忽然传来低沉的虎笑声,以及鼠妖的惊叫声。
至此,天地万物归于平静,白鹤游也不忍打破这份寂静,就连交待食铁兽的话语也是咬耳轻说。
巨鹿郡治所为巨鹿县,沙丘宫与之相隔近四十里,始皇帝下榻的行宫便是沙丘宫。
白鹤游被押往巨鹿县后,巨鹿县的陈县令便将他关押进牢房,等待始皇帝从沙丘宫赶过来审案。
巨鹿县的丁县尉很是疑惑,罪恶滔天的白鹤游不远千里被押到本县后,竟然还有人一大早来给他送酒菜,而且还是个美人儿,自称是他的妻子,看在她出手阔绰的份上,丁县尉给予放行。
美人离开不久,又来一个老妪,自称白鹤游的远方亲戚,出手也阔绰,丁县尉依旧睁只眼闭只眼。
老妪进入牢房后,便向白鹤游自报家门,跟丁县尉的说辞如出一辙。
白鹤游眯着眼睛盯了老妪半响,冷笑道“若不出我所料,酒菜中必定有毒。”
老妪脸色大变,问道“何以见得?”
白鹤游沉声道“狗改不了吃屎,你都这般岁数了,走起路来却像妓女般扭摆着身躯,你还有个习惯,有意无意地吐舌头,你看你看,又来了!毫不夸张地说,我这双比你下在酒菜里的毒还要的毒得多的眼睛,便是一面活生生的照妖镜!所以我敢确定,你便是白蛇妖无疑。”
老妪气极败坏,呲牙道“原本以为你没照妖镜就成了瞎子,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不过别神气,明日皇帝就来了,我倒要看看这个以残暴名扬华夏天子,究竟如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白鹤游叹气道“唉,何必搞得这么繁琐,眼下你就可以大开杀戮。”
老妪哼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两只妖怪跟随你而来,此刻它们就在大门外监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白鹤游摇头道“我那两个徒弟本事稀疏得很,如若不然,我早已放开喉咙叫喊,好让他二人进来捉妖。”
语说至此,白鹤游心中暗道“早已交待过憨熊暗中观察企图接近我的可疑之人,可为怎么白蛇妖还能混进来,难道这两个劣徒把我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
这事真不能怪食铁兽和虎妖,县衙不是他俩开,总不能堵住县衙大门不让人进出,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盘问进出县衙之人,毕竟他们是妖不是人。
唯一能做的,就是蹲守在县衙附近,以防有变。
白蛇妖眼看奈何不了白鹤游,只得怅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