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走下楼去拿吃的,望了一眼灯还未熄的西尘的房间,想想他们离开玉梓山已经将近半月,在这芳甸镇也停留了六七日了,但梓柔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何打算。
自从离了善图王宫那日开始,三千就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梓柔了,打记事起,她们俩就在一起,学在一起,玩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梓柔,那时在善图王宫的梓柔还是一个骄横的公主,总觉得是一眼便能看穿的人。而现在,三千觉得自己可能根本就不了解她,短短三年,三千还是三千,而梓柔却不再是三千从前认识的梓柔了。
善图王也就是梓柔的父皇只有两位夫人,听闻梓柔是善图王最爱的女子所生的孩子,所以善图王非常宠爱梓柔,而梓柔的母亲她们却从未见过,善图王从未提过也没人敢透露,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在世。
西尘是梓柔的父皇后来的一位夫人所生,虽是异母所生,但西尘从小时候起就十分喜欢这个唯一的皇姐,时常跟在后面。西尘性情纯真,但据说出生不久后受到了惊吓,而导致了心智有些痴傻,胆子也小,善图王请了无数医术高明的医者却都束手无策,而这症状直到长大成人也未能好转。善图王除了担忧恐以后善图国王位无人继承外待这个唯一的儿子倒也疼惜。
而西尘却自小就天天跟在梓柔的后面,赶也赶不走,梓柔对这个后出生的弟弟很是不满,本是父皇手中明珠的自己要被人分走疼爱,待这个弟弟常常冷言冷语,但却在父皇和母后面前表现出姐弟情深,心性单纯的西尘不得姐姐喜欢却也毫不在意,有好东西有好吃的都是赶紧拿给姐姐,梓柔便也随他。
那时候的梓柔是宫中出了名的骄横霸道公主,下人远远地见着她都要赶紧绕道走,谁也不想惹上那位肆意妄为的公主,三千虽一直都是贴身跟着梓柔,但是连三千偶尔都会觉得梓柔的所作所为有时候会有些过分。
那时候的梓柔占有欲是极强的,总是要抢夺别人的东西,就算是自己不需要的,也会想尽办法得到手,就连三千的父亲也成了梓柔争夺的对象。
三千和梓柔从小跟随三千的父亲梅远将军习武,梓柔总是会在途中做出一些事来吸引父亲的注意力,让人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其实梓柔聪明有悟性,学得很快,但她却总是故意摔倒,故意不小心伤到自己,三千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就连中间休息的时候梓柔都会黏在父亲的旁边,而梅远将军对于这个公主也却也很是疼爱。三千有时候觉得梓柔是故意霸占自己没有也不让别人得到的东西,因为善图王常年忙于国事,父女俩很少见面,所以,当看到三千和父亲天天在一起,所以她就想办法打乱别人的幸福。
三千总觉得她是可以理解梓柔的,自幼没有了母亲,父亲也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父亲,而且还是王,这样的梓柔让三千觉得可恨又可怜,而且这位公主待自己的态度总让人摸不清,时而热情时而又冷漠,而三千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毕竟身份有别,她也只是以将军之女的身份侍奉在公主身侧。
在善图王宫的日子平淡且无实感,皇宫和将军府都不是她所喜欢的地方,继承着家族的责任侍奉在公主身侧,处处照顾着痴傻的皇子,而那个父亲追随的王也只是在宴会上远远见过几次,是位睿智温柔的王,对于这样的生活,三千没觉得好也没觉得不好,日子就这样流逝。
这样平淡的日子被打破的时候,三千也并没有太多的惊慌,对于长年无人侵犯的善图国,一日却遭敌军压境,皇城被破,人们四处逃窜,却并没有人在战争中牺牲,除了善图王和身边的几个侍卫。
这样一场没有什么波澜和悬念的战争中,那位睿智的王竟然会遭敌人杀害,这样的结果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似乎是情理之中。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擒贼先擒王”在这场战争中用得淋漓尽致。
而也正是那一场战争,让从前那位娇蛮的公主一夜突变。
皇城被破的前一晚,善图王将父亲梅远将军与自己召进皇宫,那是三千第一次近距离见王,端坐在龙椅上的善图王,屏退左右,卸下皇冠华服,墨般的长发如锦缎披散,白衣素带,眉眼温柔似水,眸含笑意,嘴角扬起,神态平静安然,仿佛如往日一般泰然,并没有敌军压境,那时三千才明白父亲为何誓死追随这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