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过是昙花一现,九霄云殿里一粒檀香燃烧的功夫。
我失去了忍冬爷爷,失去了九色鹿,失去了麓离,和我赖以生存的百草园。
又三年,我哭干了眼泪,不悲不喜,无欲无求的靠在穆恩阁院中藤椅上,日复一日混吃等死。
“姑娘,该用膳了。”
“慎行姑姑不必如此,我是个戴罪之身,您这么客气让我消受不起。”
“请姑娘移步用膳!”
“不吃。”
六年前,我半夜带着重伤的麓离潜逃离天界,三年前,我被半死不活的带回天界。身体还没养好,天帝陛下大笔一挥,在圣旨上赐了我个包庇叛徒的罪名,落了我所有的封号和荣宠,后来由承运星君出面保着,将我一身灵力封了,软禁在穆恩阁的后院里头,无旨不得出。
刚开始的第一年,我日日以泪洗面,终于把眼睛哭瞎了。
阿运花了一年半的时间给我治好的,却落了个不能见强光的毛病,我便干脆昼伏夜出当个夜猫子,这样既免了眼疾的折磨,又可轻而易举避开承运星君的日常作息。
他救了我,治了病,求了情,可我却再不愿见他。他明知道百草园在我心里的位置,我醒了那么久他都避而不谈,隐瞒之意溢于言表,他心里装的到底是不是我,或者说他心里其实一直装着另一个女子,想忘又不愿忘。
“为何不用膳?你知道的,就算你灵力被封也不会如同凡人那般被饿死。”
“不想吃,桃花开的烦,没胃口。”
我昼伏夜出,他便披星挂月我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草木皆兵我不愿见他,他偏偏不厌其烦的往我跟前凑。
从那以后穆恩阁的桃树都砍了,半点桃花味儿也闻不到。我窝在廊下阴暗的角落里嗑瓜子,正好听见几个新进的小宫娥说小话儿,说是承运星君不似传闻中的好脾气,一大早的提剑把府里的树全给砍了,只留了一株梧桐树,听说是他未婚妻种下的,这才留了。
我久违的扯出一个冷笑,随手哗啦啦扔了满地瓜子壳,鬼似的飘了回去睡觉。
平日里,他来的勤了,我会绝食,来的少了,我就不睡觉。他拿我没办法,如果逼得紧了,我就随手抄个什么东西给自己放点血,以至于现在,我屋子里的摆件,用具,不是木头便是细软,连个瓷瓶都找不见。
看着,我像是在自虐,其实我是在折磨他。我知道他还有事情瞒着我,他不说,那就逼他说,反正我现在除了这个什么都做不了。
我耗得起,他随意。
“姑娘,该用膳了。”
“不吃。”
“请姑娘用膳!”
“那便给我碗毒药,一了百了。”
话本子上说,如果一个人真正入了你的心扉,会从对方身上闻到特别的体香。我便是闻到了他,才故意这般说的。
“你退下罢,把碗给本君。”
“星君,姑娘一贯是奴婢来伺候的。”
我听出点火药味儿来,想着常日无聊,找些消遣也好,便悠悠起身,等他过来扶我到桌前。
“阿运,慎行姑姑一把年纪了,为何不体谅她些,叫她荣养府中,免了这些伺候人的活计,再说我一个戴罪之身,她伺候起来心里也堵得慌。”
“好,以后不叫她来伺候你了。”
“阿运别闹,我可没有半点嫌弃姑姑的意思,想当初,我在穆恩阁受姑姑教导三百多年,可惜没来得及报恩!就先沦为阶下囚了,真是憾事”
他盛汤的手一僵,勺子不稳撒了些汤出来,慎行姑姑赶忙拿巾帕去擦。没想到,他躲得倒是快,连个袖子都不叫她碰到。看她碰一鼻子灰,我这心里舒服多了,阿运递来的汤碗,也愿意亲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