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用完晚膳,吕夫人拉着姤儿和吕岩闲聊了一会儿,大多是些家常话,姤儿和吕岩认真答着,没漏出什么破绽。倒是吕峰在一旁插了一句”嫂子还会功夫呢”,让两人紧张了下,不过好在他又乐呵呵地搭着吕岩的肩说了句”没想到哥会教嫂子这个”,自个儿给圆了话,吕岩和姤儿便松了口气点头笑笑。
夜色深了,大家便各自散去,姤儿同吕岩回了东厢。关上房门,吕岩便把他的床铺从床上搬到地上,铺整好了准备坐下歇息。姤儿则洗了把脸,褪去外衫上床睡了。
吕岩熄灭灯火,也躺下了,不过并睡不着。从北山回来时,吕岩顺手翻了翻钟离权给他的书卷,是一本修炼的心诀,令他有些吃惊的是,书卷的前一部分虽然文字有些不同,但其所言之意,竟和之前姤儿抽空教他的那些道与理相差无几。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吕岩望向床上的姤儿,发现她侧身朝里背对着自己,看来已经安然睡了。想想这些日子,虽和姤儿相处的时间不多,但面对事情时她的不拘礼数、跳脱思维,倒是有些不同寻常。她究竟,是什么人?
带着疑问,吕岩昏昏然睡了。
第二日,吕夫人提出要去集市逛逛,买些东西,再去走走老家的亲戚。吕岩当然得制止,说那些老亲戚住得都分散,得走上好远,又不是逢年过节,母亲呆在这里的时日不多,还是之后自己跑跑腿把礼品什么的挨家送过去。
吕夫人听言,有些犹豫,姤儿便接话道:”若娘觉得呆在家中无聊,咱们倒是可以一起去郊外散散心,金风玉露,山上枫叶也开始红了,正是出游的好时候呢。”吕峰在一旁来了兴趣,说道:”好啊,娘,咱们每次回来,只在县城转悠,都没怎么出去玩过呢。”吕峰是家中的小儿子,向来受宠,吕夫人看吕峰那兴致盎然的样儿,便欣然应允道:”既然你们都想出去走走,明日趁天晴,早些去郊外逛逛罢。三郎,把苟杳和他媳妇也一起叫上,整天读书也闷坏了。”吕夫人如此说,吕岩也不好拒绝,便应下了。
于是这一天,姤儿帮忙准备着干粮,吕岩和吕峰出们租借马车,为明日出游准备着。
次日清晨,晴空万里,吕夫人、姤儿、林锦坐在车轿中,晴雪和另一个服侍吕夫人的丫鬟坐在马车头,吕岩、吕峰和苟杳则骑着马走在前面,一行人往县城外缓缓而去。
吕峰驾着马往苟杳旁边靠了靠,低声问道:”苟杳哥,你偷偷跟我说说,我哥,和我嫂子,是怎么认识的。”话音刚落,吕岩在一旁故意咳了两声。
苟杳低头微笑,不答话,吕峰便瘪着嘴又回到中间走着,说道:”我不过是好奇,哥哥竟能乖乖履行这娃娃之亲,我听说的时候啊,真的觉得,太匪夷所思了。”不理会吕岩瞅过来的眼色,吕峰又满面笑意地说道:”不过,若是嫂子,倒真有可能。第一眼见,哇,朱唇皓齿,灵秀逼人,我都要动念头了……啊!”吕峰正自我陶醉时,座下马的屁股冷不防被吕岩用剑柄拍打了一下,马儿猛地加快速度,驮着吕峰飞奔出去。
“哥!你欺负人!”好在吕峰马技不错,很快控制住速度,一边往前奔着一边大声喊叫。吕岩和苟杳在后开嘴大笑,随后,吕岩也快马出去,追赶吕峰了。
日上三竿,到大禹渡时已是巳时。众人下马徒步而行,不一会儿,便望见那宽阔的浊黄大河。两岸云山苍茫,其间江水浩荡,带着清凉的风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待走走停停找到一片平坦怡人处歇下脚,已近正午。
吕岩和吕峰上山寻些吃的,姤儿坐不住也跟了上去。苟杳踱步走近江边,林锦搀着吕夫人在一个平石上坐下后,跟了上去。
仰望天空,不知不觉已飘着几大团云,风力更盛。苟杳迎风而立,深吸着这郊外气息,面河吟诵道:”龙门不见兮,云雾苍苍。乔木何许兮,山高水长。”这时,林锦走近,在苟杳身后评价道:”屈原之风,任白云苍狗却历久弥新。那文人峻健的气概,不屈的志节,实是今时所不足。”苟杳听言,低头沉思。两人这样讨论文词,已是常事了。这时,林锦缓缓伸出手,从背后轻轻抱住苟杳,苟杳不禁身体一顿。
片刻,苟杳握住林锦的纤细双手,回过身,微笑看着林锦,说道:”三生有幸,得蕙质兰心如你。嫁给我……真是委屈你了。”林锦红了脸,说道:”夫君之智,远他人所不及,相处越久,越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所以,你可不能妄自菲薄。”看着林锦的认真神态,苟杳笑了,正要上前抱住林锦,却被不远处吕峰的呼声打断:”苟杳哥!你们快来看,我摘来了什么,晚了就没了!”
双手停在半空,苟杳心里暗暗责怪了吕峰几句,应声道:”哎,这就来。”
江边的一处空地里已铺上了两层深灰色的粗布,上面零零散散放着些干粮,还有一些梨子,想是那吕峰方才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