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未及吕岩注意到郝一松问话后自己这不经意间瞟向姤儿的反应,便听她在一旁说道:“这一趟倒真是听到不少奇闻趣事呢,所谓的见多识广,要像他们这般走过四方才能做到罢?”
听闻此言,吕岩笑着往脱落了红漆的柱子边侧侧身。郝一松也没想到姤儿会出此一言,心内又对这女子刮目三分,不由得叹道:“看来李娘子,是胸怀四方之人啊!”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是衙役带来了郝一松的家信。郝一松接过拆开,看了之后轻摇着头微微而笑。
“有什么事么?”吕岩随口问道。
“没什么。”郝一松将信折了几折,塞进胸口的夹层中,“父亲叮嘱了些,说衙门里可以再加派些人手,明日晚些时候过来。问咱们需要些什么,到时候……内人她备些捎过来。”
吕岩闻言,别过头吐了口气后闭上嘴。
姤儿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个人,见一时无话,便问道:“那咱们需要什么吗?”
郝一松神色肃了肃,转头向吕岩说道:“押运队伍我想再细下去查查。案发当时队中正在休整,距离和时间上都有一定的嫌疑。你怎么看?”
“可以。”吕岩回道,又把自己今日有关通缉犯的猜想说了一遍,“犯人的画像我已记不清了,还得请县令帮忙调来。”
“那我们就从几个月内新到队伍的人开始调查,村里我也派人了解一下。”郝一松回道,“时间差和天气让线索留得实在太少,现下不能放过任何细节,咱们也得加快速度了。”
白天越发的短,天很快就暗了下来。吕岩和郝一松抵着死者的家属要求下葬的催促,又查看了次尸体。姤儿则先行一步,回村正家帮忙准备饭菜。
“看来确实和那通缉犯逃不了干系,否则怎么会在一刀毙命后,又特意附上钉子?”郝一松说道。
“嗯,是听村正说的话想到的,不过也是算作瞎猜。毕竟单纯的变态报复,实在算不得杀人动机。”吕岩说着,已和郝一松出了堂门。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村路上阒无一人,只有在空中飘荡的犬吠,墙角布条把风拦住的呼声,和两人踏在雪渣上的沙沙声。
默默向前走了半刻,郝一松开口道:“之前听街坊说你和府里的丫鬟走得亲近,我还不以为然。现在看,传言竟是对的。”
突然来这么一句,吕岩有些不知所措:“你说什么?”
“怎么,别说你不喜欢李娘子?”郝一松微侧着头看了吕岩一眼,问道。
“我……”吕岩半张着嘴刚想矢口否认,却又缄口,然后声音含混地说道,“是……是有点动心。”
郝一松轻笑了一声,两手背过脑后靠着往前走:“你老说修道修道,对县里的胭脂粉黛们冷若冰霜的,我还以为你真打算这辈子清心寡欲呢,还好,总算有个好女子来开你情窦了。”
说者无意,吕岩听了此言,却若有所思,闷声往前走着。
感觉到一旁的沉默,郝一松有些奇怪,忽然慢下脚步转身,向吕岩问道:“怎么,你还是要一心向道?”
“对于修道,一直是一瓣心香,不曾想放弃过。”吕岩两眼有些无神地看着前路,轻声回道。
郝一松皱起了眉,往前走了走似在沉思,然后语气有些严肃道:“吕郎我觉得这样可不道义。虽说李娘子生性洒脱不谙世事,但这样和你相处朝夕,日子久了,名声也好,心思也罢,你若选择绝情,终究会伤了人家。”
顿了顿,郝一松又说道:“你向来不是优柔的人啊。”
吕岩静静听着。
郝一松的话,确实在理,自己只顾着和姤儿自在度日,却未曾想过以后。也可能,是不愿想。
说着话,两人已快到村正家门口了。村正家在沿村边的一排屋的最外面,从最外面的小路过去,一路上基本碰不到人,狗影也见不着,但想来那些狗儿闲来无事,但凡听见些小路上的脚步声,便惹得吵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