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身而行,姤儿赶在蛟龙之前到达了洛阳的黄土岭,那里毗邻黄河与汴河的交叉口。
汴河上漕运的船只三三两两地来往穿行,水流上的冰层因而没有结成。黄土岭上是洛口粮仓,有官兵把守,但因其周边丘陵绵延,一些形势险要的地方便少有人迹。
姤儿避开了洛口仓附近的水运要道,在一片峭壁湍流中施法结下一张水网,横设在河流之中。
然而,第一次倾注灵力的姤儿还是应付不及,在巨网突然被一股巨力撞动之时,没能及时收住,那水中蛟龙竟趁机逃脱,又逆流而上游了回去。
跟在蛟龙后面紧追不舍,姤儿远远望见山道上的两个人影,正是竹影和吕岩,她放声喊道:“小心,它在水下!”
当声音传至二人耳中时,河面水势已是不同寻常的急速分流。竹影见状,毫不犹豫地翻身而起,手掌交叠中射出一阵青乌光焰,直奔水面而去。
见竹影想入水而下,吕岩起步要拦住他。但竹影腰间的绑带刚刚触到水面时,暗礁险滩中突然爆发一阵狂澜,一头黑须的硕大龙首从水中腾着黑云纵身而出,威恶气焰措不及防地撞向竹影,登时将他甩飞在岸。
龙首之下,是嵌满鳞片泛着黑光的龙身,以及半身大的尖锐龙爪。它腾空而起,又飞速回转,扁长的血口张开,一股黑团在獠牙间喷出,直射在竹影身后而来的吕岩。
“不要!”姤儿眼看阻挡不及,情急之间抽出发间玉簪,朝那蛟龙的口中射去。
一阵刺痛夹杂着血腥味儿惊扰了蛟龙,它瞬间收口,摇身猛地一扭,长而粗壮的龙尾披浪而出,向姤儿甩去。
两手在面前施法抵御,一阵潮冷的水珠像刀割般划过手背,姤儿再抬头,却已不见蛟龙身影,只有惊魂未定的河面还在动荡不安。
“可恶。”姤儿暗道,转头看向吕岩,他正扶着已经晕厥过去的竹影,封住了他的气脉。
快跑过去,姤儿蹲下看着面色青黑的竹影,着急地问道:“他方才伤了哪里?”
“被窜出的妖龙撞开,看这样子似乎是遭到了妖气反噬。”吕岩毕竟跟随钟离权修习过,对斩妖除魔的了解并不在姤儿之下。
“你从后面扶住他。”姤儿拉起竹影,让他在吕岩的支撑下盘腿坐起,自己也席地而坐,开始运气探入竹影体内检查他的伤势。
竹影入河时的掌攻为他挡去了一些妖力,而且他体内本就与这妖气相合,因此气血翻滚一阵,很快便有平息之象。
只是
姤儿在气息交汇之间觉察到一丝异样那股从随珠上存入体内的气息,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隐隐有越出体内与竹影身上蒸腾的妖气相合的倾向。
这是为什么?
姤儿将竹影体表的妖气驱除后收回两掌,眉头紧蹙,忆起了和父亲一同寻人的经过。
父亲说那人叫杨蛟,被天兵追拿后不知所踪,其人天赋异样,能变幻龙身,京中醉红楼里的那颗随珠中,藏有他的气韵。
难道
“咳咳”竹影的咳嗽声打断了姤儿的思绪,他挣扎着在吕岩的搀扶下弓背站起,胸口和腹部一阵酸痛。捂住腋下的肋骨,竹影急切地说道:“那妖龙呢?”
“逃走了。”姤儿答道,“不过它舌头被我刺伤,行迹应该好找些。”
“你还能走么?”吕岩一手撑着竹影淡淡问道,目光却从姤儿空空的发髻上一掠而过。
“可以。只是有些骤不及防,倒是没伤到内里。”竹影尝试着忍痛舒展开身子,底气充足地说道。
吕岩放开了竹影的手臂,走到河边俯身瞧了瞧岸边,又仰头环顾两边的崖壁,说道:“的确是个捉拿妖物的好地方,可惜被逃了去。姤儿,你方才离得远,可看清了那蛟龙身上是否有明显的破绽?”
“没有。”姤儿摇头也往河岸走了过来,说道,“它全身鳞片坚硬,腾空的动作猛而有力,但有些迟缓。嘴中会喷出妖毒之气,不过能被打回,你也没受到妖气入侵,看来不是对付不了。”
吕岩点点头,眉目一柔,转头看向姤儿方才因惊惧仍有些泛白的脸色,缓声问道:“你的法力,能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