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岩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又叹了口气道:“先冷静一下罢,我刚才话的确过分了。”
晴雪双手摸着茶杯,踌躇着问道:“娘子先前为了抓贼人受了伤,这几日好好在家休养,是什么事偏要这时候说,还说成这样了?”
吕岩看了晴雪一眼,不答话。晴雪便埋头轻啜了口茶,又看了看吕岩,他脸上的神色与其说是恼怒后的后悔,倒不如说是忧虑后的心疼。
“阿郎是在担心什么吗?”晴雪问道。
吕岩的眉间一动,然后轻吐了一小口气,缓缓开口说道:“那天跟着去赌坊,姤儿她帮薛亮搭话的模样,与当初和我一起查案时一样,静静的,又支持着让人心安。可是那时候,看着她,我突然觉得她就像就像水一般,澄净得像是没有牵挂,又会顺势而下,看上去不会因为任何而停歇。晴雪,你说我这是嫉妒,还是心慌了呢?姤儿她对我而言,很是牵肠挂肚,所以想知道她”吕岩望着茶杯,停了口。
晴雪似懂非懂地安静听着,见吕岩不再说话,两手撑在石桌上,细想着说道:“我大概能理解阿郎的意思,娘子她爱凑热闹,什么都好奇,但又好像什么也不甚喜欢,但是她对阿郎你可是真的好呀。别的不说,就那次苟郎把你的假棺材送回来,我记的最清楚。别人碰到这种事都是哭啊喊的,可是娘子她却像是被抽了魂儿,一动也不动地一直僵着两眼无神的,不仅不吃不喝,问她话连反应都没有,可把我和爹吓坏了。”
“是么?”吕岩抬眸问道。
“是啊,阿郎回来的时候,不也看见了娘子的反应么。”晴雪说道。
脑海中浮现姤儿当时那木然无光的双眼,吕岩心里一阵酸楚,蹙着眉,嘴上却浮出一丝难掩的笑意。
“而且啊。虽然阿郎没说,但我和爹也知道,娘子定不是普通人。”晴雪观察着吕岩的反应,接着劝道,“她不像我们这样寻常家的女子,嫁了人就以夫君为天。娘子她心里有你,也放着别的重要的东西,这个我都知道,阿郎更不会不懂罢?何况,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娘子吗,又在别扭什么?”
“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她吗,又在别扭什么”吕岩细细回味着晴雪的一番话,一股热流从心间淌出,让他豁然开朗。
“多谢你,晴雪!”吕岩笑起来拍拍晴雪的肩膀,快速起了身往院子外跑了出去。
衙门外隔着不远的小巷里,吕峰站在蹲在地上的姤儿旁边靠在了泥墙上,李云裳则分开一段距离,倚在了不远处的墙角。
“嫂子三哥他不是那个意思”吕峰弯身撑着膝盖对姤儿说道。
“他根本不信任我的感情,还问我、问我”姤儿埋头抽泣着。
叹了口气,吕峰顺着墙根坐了下,拨弄着地上的沙石,等姤儿的啜泣声缓了缓,开口道:“三哥这样说,是因为嫂子对三哥真的很重要。没有嫂子之前,我以为三哥的心思会越飞越远,过上跟我们哥儿几个完全不同的生活,就算他后来说是自己有入仕的心思,可这条路的起始,却是嫂子啊。”
姤儿抬了抬头,又听吕峰接着说道:“所以可以说,嫂子是支撑三哥走这条人生路的全部,他自然会有些心慌,而且嘿嘿,难得三哥会遇见跟他一样有勇有谋长得又俊的薛县令,看见他对你的好感,吃醋也是难免的嘛!”
“你这小子,又乱说什么呢。”耳边响起李云裳的声音。
“诶,你怎么偷听我们讲话呢!”吕峰仰头对不远处的李云裳瞪了下眼,又严肃了神色转回头轻声说道,“你不见的时候,三哥两天都不吃不喝不睡,疯了似的找你,后来又要处理案子。嫂子,你就看在三哥这么辛苦的份儿上,别把他的气话放在心上。”
此时姤儿已慢慢止住了泪水,却依旧别着头,赌着气说道:“什么找了我两天,有朝儿还用那样找!”
“小东西失踪了,嫂子不知道么?”吕峰皱眉道。
“什么!不是它去找你们抓贼人的?”
“它不是和嫂子一起失踪的么?后来发现它没有跟着嫂子,三哥还派人一直去找呢。”
“还没找到么?”姤儿唰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脑袋一阵晕眩,缓过来看见吕峰点着头,急忙往巷子外跑去。
而拐角处,正好撞见了飞奔过来寻姤儿的吕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