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姤儿没来由地一夸,吕洞宾的脸上忍不住浮出了一丝笑意。他仰起头装作不以为意,看着空中飘过来的乌云说道:“快走罢,马上又要下雨了。”
云层慢慢聚集,很快便汇集成一大团,如沾了灰的棉絮铺成一片压着大地,阻隔了光线。风儿一吹,云絮推搡不及,便开始落了雨。
“还好咱们赶得及。”吕洞宾看着门外越来越大的雨,拍打着遍是雨渍的衣服说道。刚追幽影时出了一身汗,现在又淋了雨,潮湿的气息让他觉得身上闷得很,便解下了外衣拿在手里。
“是啊,差点儿淋成了落汤鸡。”姤儿接口说道,顺手拿过了吕洞宾手上的外衣,将它抖了抖晾在了旁边的耙子头上,“还好你眼尖看见了这间空农舍,咱们能避上一避。”
手上的衣服被拿走的时候,吕洞宾就觉察到了。他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姤儿,她那一连串的举动看上去习以为常,仿佛是对着一个很是熟悉的人。
只见她扯平了晾着的外衣后,便自顾自解去了腰间的系带,褪去外衣将它搭在了农具上。春时的衣衫本就单薄,清乐庄的白纱又更加薄如蝉翼,姤儿双臂摆弄着外衣的一举一动间,后背的轮廓勾勒得如此清晰,发梢上的雨滴蹭过,透出内里抹胸的纹痕,肩上的白皙若隐若现,让人心中不禁为之一动。
“你看那个射出短箭的人,会不会就是堕仙?”姤儿晾好衣服,转过身问道。
“嗯”吕洞宾仍面向门外,支吾着答道,“不知道”
姤儿好奇地走到他旁边,也向外面的山林望了望,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两眼不自然地转动了一圈,目光无处安放又回到了原处,吕洞宾的喉结动了一动,随即说道:“那个,虽说咱们是仙人不拘礼数,但该有别的,还是得有罢”
“什么?”姤儿歪头问着,反视了下自己,才知道他指的是着装。
尽管内心努力地提醒着,可她是他的妻子,这件事,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对不起,我忘了。”姤儿低下头,抿着嘴小声说道。
听到姤儿吃吃的笑声,吕洞宾眉头微动,转身看向姤儿,她那努力憋笑的模样,带着明显的嘲意。
“不过,看来吕大仙人的修为还不够啊,怎么,不是说酒色之中无拘束么?”姤儿抬头凑上脸,嬉笑着挑眉问道。
被姤儿说得无言以对,吕洞宾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他轻吐了一口气,缓了下方才内心的不自然,拱手说道:“论道行,牡丹娘子自然是在下的前辈。是在下见识浅,还没见过有女仙出门在外,如此不管不顾的。”
“我哪有都这样,只是跟你不同罢了!”姤儿生怕吕洞宾误会,开口争辩道。
眉头一动,吕洞宾的眼角带着思虑与一丝肃色,看着姤儿好一阵儿,说道:“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那个叫做吕岩的人,是不是”
姤儿登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你把我当成他了?”吕洞宾问道。
稍稍松了一口气,姤儿咽了下口水,脑中快速转了起来。
告诉他吗?那又怎样,他已全然忘记,说出来只会让他感到压力,难道还要逼他想起来不成?可是他向来敏锐,总会觉察到自己待他的不同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谈情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传承女娲族的血脉。可这件事,只能是他
“是、一开始是有点像”过了许久,姤儿终于开了口,尽管眼神有些躲闪,语气却莫名地理直气壮,“不过!我会跟着你出来,一方面是因为这案子我也管着,才不愿意半途而废呢。另一方面我原本急着找个如意夫婿传宗接代,你却突然出现把我的招婿大会给毁了,总要赔给我一个夫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