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师傅找来两根湿树枝,用钥匙链上的折叠刀削去树皮把鱼穿了起来放到火上烤,不一会就传来一阵香气。安娜早已饥肠辘辘,被这香味刺激得口水直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只听田师傅说道:“夜里估计会冷,这点柴禾恐怕烧不到天亮,我去再找点回来。”
安娜这才想起衣服和行李都被落在了车上,说道:“行李都在车上呢……”
“没关系,明天让他们去拿就是。”田师傅站起身说道。
这时,突然远远的传来一声狼嚎。嚎声长且嘹亮,带着让人生畏的恐怖利剑一般划破夜空。随后四面八方便陆续响起了嚎叫,有的似乎远在天边,有的似乎就在跟前,此起彼伏,久久不绝。安娜警觉地循着每个嚎叫的方向望去,但什么都看不不到。良久,嚎声渐渐减少,终于平静下来。田师傅不敢走远,怕自己有危险的同时也怕安娜遭遇不测,便只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拾了些柴禾,又找来软的干草铺在地上给安娜当褥子,安娜感激不尽。
吃完了烤鱼,月亮已挂在山顶,明亮亮的大半轮好似因羞赧而遮去一半的笑脸,倾泻下银雾般的光芒,远处山体的轮廓便黑黝黝地一展无遗,头顶的树冠也投下模糊的影子。安娜看了看田师傅被火烤得通红的脸,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遂问道:“那天,我和任菲上了你的车后不久,我就晕过去了,在那之前我闻到一股香味儿,那个是不是什么迷药?”
田师傅点了点头。
“但是同样在一辆车内,你怎么没有晕倒?估计任菲也没有吧?”
田师傅再次点了点头。
“难道,那迷药对你们不起作用?”
田师傅笑了笑,说:“那个是只针对你的,确实对我们不起作用。”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晕过去?”
田师傅有些欲言又止,终于说道:“这个……怎么说呢,上面安排的事情我只能照做,恐怕是不想让你知道进城的路线,因为还不到时候。”
“上面?”安娜继续追问。
对此问题,田师傅未作回答,用一个笑容敷衍了过去。
安娜理解他的意思,接着说道:“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但你得告诉我进城的路线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毕竟当时我们已经站在城边上了。”
田师傅沉默片刻,像下定决心似的轻叹一口气后说道:“你当时看到的城市并不是真正的城市,那只是一个虚假的存在,按照你的路线是到不了真实的城市那里的,必须由我领路才行。当然,即便是虚假的城市,里面的街道、房屋什么的都跟真实的城市完全一样,然而实际上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两者是分开的独立个体,但在某处又是互通的。就拿你来说,你可以在两个城市间来回穿梭,也可以同时处于两个城市之中。但当你处于真实的城市里时你就是真实的你,处于虚假的城市里时你就是虚幻的你那是另一个你。”
安娜就此回答思忖片刻,最后无奈地笑出声来她仍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话怏怏地说道:“理解不透。”
田师傅笑了笑,接着说道,“你可以这样理解,两座城市在外观上是完全一样的,虽然都是客观的存在,但是一个真一个假。你当时所看到的那个城市其实就是假的也可以说成是虚幻的你可以随意进入。因为那里是虚幻的,所以就没有时间这个概念,你可能会遇到并不属于当下的人和事,甚至以前、现在、以后的事情混杂在一起亦有可能。但若想进入真实的城市,就需要有钥匙才行。当你拥有了这把钥匙后,你可以随意进入其中一座城市,也可以同时处于两座城市。但随着所处空间的不同,你的身上也有什么在发生着改变。你可以理解成一个是你真实的本身,一个是你虚幻的意识,两者是分开并独立的,可以自行行事。当你同时处于两座城市里时,在某处特定的重叠场所内,两个你甚至可以共同存在。这样说,多少可以理解吧?”
安娜点点头,这才恍然大悟地明白了一些事。难怪在邵刚的住处不止一次地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想必那时自己正被一分为二并处于两个重叠的空间来着。而与混蛋二少爷的那场架也势必就发生在虚幻的城市里,但不管怎样,都是切切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还有“彼岸花”酒吧的那位老侍者跟自己说的竟然是多年以后的遭遇……如此,她越想越多,越想越远,渐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值得宽慰的是,好在有些疑惑已开始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