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好像掌握周典一的思路,道:“陆师弟专程跑到太原,实有段举其人,李氏起兵后任晋阳守备,其家人部属都被诛杀,没问出孩子的线索,后来范虚师弟又到了嵩山段家,其时王世充正与李唐在洛阳交战,嵩山段氏被兵火涉及,封门闭户不知去向。”周典一苦思半天,问:“为什么要送他来这里?又是谁送他来这里?”天风不答,这两个问题折磨了他九年,至今没有一丝的线索。
周典一明白天风为什么拒绝他带走忠恕了,忠恕有这样的背景,天风既不能让他入道修行,又不能转到它地,实是一个心腹之忧,当世高手,谁会与朝阳宫为难呢?他看了看天风,犹豫一会,还是问道:“会不会是那个人?”他手指着布片,不提姓名也知是指武显扬,天风摇了摇头:“不像。”周典一道:“是啊,他没道理这样,也没这么高的武功。”天风道:“师父说他悟性最高,各项技艺远超同侪,将来不可限量,但当时他有伤在身,梁师都、许逊等人与他相差很远,何况寺里的一切,他无不掌握,即使这掌教之位,现在于他也形同鸡肋,如果有一天他回来,只会是来取贫道的首级,不会来争这身道袍了。”
周典一道:“当年他一出手就攻陷了太原,突厥封他为一方可汗,我怕他趁机偷袭周塞,着实紧张了一阵,不知为何这几年没了消息。”天风道:“我也是过了数年才知道他的去向,他太过能干,梁师都、冯瑞等人都去投奔他,连突厥大可汗都有些忌惮了,不得不分而治之,找个理由把他调到极西之处,让梁师都顶替他定杨大汗头衔。他现在镇守西域胡国,与波斯人打得不可开交,所以顾不得这边了。”周典一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人下山后锋芒毕露,野心大得能吞下天,终究为人所忌,恐怕长久不了。”天风摇头:“听说他和两个突厥大首领交情甚深,终究有一天会回来的。”
火并那天的情景周典一并不清楚,只知天风一派本处弱势,最后时刻他使出周君内密授的剑法,击伤武显扬,这才扭转局面,叔父所创武功与道法一样,首重悟性,武显扬心机悟性均远胜天风,经过了八九年,武功岂不超过天风更多?他替天风担心,脸上不自觉露出忧色,天风微笑道:“师父早就料到这一切,朝阳宫不会绝灭的。”周典一忧色更重,心道如果叔父真能料到后来的一切,怎会不预作安排,任由他的门人自相残杀,把一个声名赫赫的朝阳宫弄得如此萧条破败?
天风转身,又从上层的柜子中取出几张纸来递给周典一,道:“这是师父让达师叔密传的三招剑式,招招克制我教天真剑法,显然师父早料到教中有人生事。”周典一看到纸上画着一个小人在使剑,看了头两个剑式,心中一动,暗道:不会是巧合吧?纸只有三张,每张纸上的十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完整一招,纸上没一字,也没有招式名称。周典一试探着问天风:“师兄可知这三招的名称?”天风摇头:“师父仅留下这三招剑式,未有任何言语。”周典一道:“我们家传的雁门剑法也有相似的招式,这第一招叫斗转星移,第二招叫灼灼其华,第三招叫剑耀北国。”天风并不怀疑周典一的话,周家世代守边,以武保家,雁门剑法早有声名,这三招剑法看似平淡,比师父创设的天真剑法稍逊,却正好与天真剑法相生相克,可能是师父把家学传给自己以备不测。
天风点点头道:“贫道无意间得窥雁门剑法门径,实感荣宠。”周典一站起身来,拿起天风平时练习用的木剑,顺手比划了一下,摇摇头道:“天下剑法道理相通,这三招并不一定是我家独有,它们在雁门剑法中并不相连,你看这斗转星移,本是第四招,前面是悠悠宇宙浩浩燕山、荡荡黑水”他手持木剑,边说边比,把剑式走了一遍,“灼灼其华是第十二招,前面是忧我先民、顶风冒雨。”他使得很慢,全无力道,一转身却见天风端坐在蒲团上,闭着双眼,脸上露着微笑,听到他停了下来,天风睁开眼睛道:“大气磅礴,仅听名称就能想象雁门剑法之壮观。”周典一还要比划下去,木剑一动,天风又闭上了眼,周典一停下手叫道:“师兄…”天风睁开双眼,道:“谢谢师弟美意,雁门剑法乃是师弟家学,贫道有缘习得三招,已经倍感受用,不敢再有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