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木朗……这位南疆大王子,竟然连雁回曾经中毒、而且中的毒是天南星,都知道。
那他之前的猜测,还有雁回之前的猜测,就都可以得到应证了。
果真是有备而来,来者不善啊。
沈月笙暗暗握紧了手掌,又缓缓放开,脸上只有短暂的错愕之色,并未透露太多。
而他的表现,被柯木朗尽收眼底。
这位沈大夫当真是高人,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说起话来做起事情就是干脆利落地多,隐隐约约猜不透,这才有意思嘛。
“不过沈大夫也不用担心,小王只是邀请您去,若是您不肯、不愿意去,小王也不能强人所难。毕竟,眼下已是腊月,你们汉人的新年也快要到了。小王知道,你们最是在意过年的团圆了,定不会强人所难。”柯木朗郑重其事地说道。
沈月笙也未曾多想,便顺着他的话说道,“嗯,是年关将近了。”
自从当初父亲死后,绝命门散尽,他一个人背着药箱浪迹天涯,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过过年了。
去年好不容易有雁回与月痕陪着过了个年,那种有人陪伴、有家可归的感觉,令他回味无穷。
“那沈大夫的意思是,过了年便要随小王去南疆走一趟么?小王觉得也是,好不容易请得到沈大夫,自然是不会要求沈大夫抛弃家人朋友,在年关将近的时候远走南疆的。我母后的病虽然严重,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致命,我们等得起。”
“什么?”沈月笙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滞。
“大王子,您可不能自说自话的,我哥没答应要去你们南疆。”沈月痕马上就在后面替他哥发声。
这都是什么流氓对话,不带这样自说自话自问自答的。别人都没说答应呢,他自己就在那抬锅下米准备生火做饭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柯木朗闻言诧异地瞪了瞪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道:“听沈大夫方才的意思,不就是年关将近,不宜远行,过了年便要陪小王去南疆为我母后看病的么?”
话音落,他带来的几个侍卫也纷纷用他们带着浓烈家乡口音的汉话说:“就是,就是,我们都听见了的。”
“你们都听见什么了就都听见了,别仗着人多欺负人啊。”沈月痕双手往腰上一插,这架势与市井上骂街的泼妇,也是分毫不差。
“大王子,我也在场呢,您可别欺负我哥老实就欺负他。别说去南疆的路千里迢迢,我舍不得我哥一个人去那么远没人照顾,就是我哥自己也不会愿意去的。我们雁容姐还在宫里头呢,雁容姐娇贵的很,太医看病都行不通,只有我哥能给她把脉问诊。万一我们雁容姐有个头疼脑热的,谁给她瞧病问诊。”
月痕粗鲁地抹了一把鼻子,又接着说道:“大王子,我沈月痕敬您是我西陵的贵客,以礼相待,但也请您有个大王子该有的样子,咱们礼尚往来的好。我哥进宫好几日了,他需要休息,我们家药铺今天不开门做生意,您若是要看病问诊抓药,也请改日再来,今天恕不招待!”
沈月痕说完,指着门口的方向,气势汹汹。
“既然沈大夫需要休息,那小王也就不多打扰了。去南疆为我母后看病之事,还有请沈大夫再考虑考虑,告辞。”柯木朗自知无趣,客套寒暄了一番,便摸摸鼻子走了。
但沈月笙目送柯木朗一行走了,心中也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下来。
倒是月痕这次“干了大事”,兴高采烈地在旁边求表扬,“哥,我今个儿干的不错吧。是不是很厉害?有没有让你刮目相看?”
沈月笙侧目看他,笑道,“嗯,平日里调皮捣蛋净会添乱的月痕,也有长大的一天。”
“哥,我这可听出来了,你不是在夸我。”月痕气得直哼哼。
沈月笙笑而不语,心中越发担忧。
不多时,沈家药铺里的消息便传进了宫。
司徒耀收到宫外传信,便第一时间给了姜雁容看。
她看完,沉吟了良久,说道,“我忽然有种感觉,当日皇后娘娘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与那位南疆大王子脱不了干系。”
“嗯。”司徒耀点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并没有什么证据,但这位南疆大王子打着寻找失散多年的妹妹的旗号,在西陵皇都逗留多时不肯走,不免让人对其久留在此的目的生出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