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周遭寂静无声。
姜雁容在门口站立良久,忽然回头吩咐晴雨道,“你们先回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可是娘娘,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奴婢怎么能放心?
“这是长生殿,不打紧的。”没等晴雨说完,姜雁容便打断她道,“哪怕陛下不在,你觉得有哪个人敢对本宫不恭的?”
贵妃娘娘说的在理,晴雨也无法反驳,只好说道,“……是。”
之后,晴雨便带着人先走了。
姜雁容一人徐徐步上台阶,门口的侍卫也不敢拦她,只是陛下没在,殿里头连灯烛都没有,姜雁容便管他们要了盏灯,手持着灯往里走。
也不知是预感还是什么,她猛地推门而入,房间里的人躲闪不及,便彻底暴露在灯烛之下。
“陛下?”姜雁容登时愣住。
此时,在房间里躲闪不及的人,正是司徒耀。
他身穿一袭夜行衣,坐在地上,像是站都站不起来了,灯烛映照下,他的脸色也十分苍白。
原本不想惊动她的,没成想,还是把她吓着了。
姜雁容大惊失色,连忙放下那盏灯便奔了过去,“你,你怎么了?”
“嘘,别声张。”司徒耀虚弱地挤出声音。
姜雁容下意识闭上嘴,但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伤在哪儿了?这里有药么?”
司徒耀闭了闭眼,喘了口气,才说道:“没、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人都这样了还叫皮外伤,不碍事?”姜雁容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晕才好。
她观司徒耀的脸色,过于苍白,气喘无力,分明是失血过多的征兆,应该是手了不轻的外伤。
姜雁容连忙将灯拿近来看,司徒耀没有力气闹她,便只能躲闪。
但人受了伤,本能就会想要去掩饰那个位置。
姜雁容喵了眼他的动作,便拉开了他一直捂在腹部的手。
黑衣在腹部被刺破,她手一碰到衣料,便摸到黏黏热热的液体。姜雁容咬了咬牙,说了一句,“你等着。”便拿着灯扭头就跑。
只听见隔壁传来“乒铃乓啷”“叮铃咣啷”的动静,像是姜雁容在翻箱倒柜,好一会儿,她便拎着药箱跑回来了。
“上次你让王德备下的。”姜雁容指着那药箱说道。
司徒耀点点头,却不禁笑了,“原本,是给你准备的,怕你……怕你再哪里不舒服,没成想却……却在我身上,派上、派上用场了。……”
“别说话!”姜雁容严肃打断他,然后绷着脸扶他躺到床上去。
移动的时候,兴许是扯到了伤口,司徒耀还疼得“嘶”了一声。
姜雁容眼眶顿时就红了。
这个人多倔强啊,居然都疼得哼哼了。
从药箱中拿出剪刀,剪开了腹部那块的衣料。
然后她又拿出纱布等东西,但伤口没清洗,她猛地一下子站起来,便快步往外走。
远远的,司徒耀还能听见贵妃娘娘故作镇定吩咐人去打水的声音:“去给本宫打盆水过来。”
出去应答的是个宫女,乖乖地答了声是,便走了。
姜雁容回来,看见司徒耀躺在那儿,还冲她笑,她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但最终,她还是忍不住说道,“再等等就好了。”
“嗯。没事。”司徒耀还在笑。
姜雁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没一会儿,外头便有脚步声传来。姜雁容生怕司徒耀这副模样被人瞧见,连忙放下幔帐,迎了出去。
却见,来人竟是晴雨。
“娘娘,热水来了。”
“嗯。”
这一打照面,姜雁容便明白了。晴雨果然是听懂了她的话,回来了。
姜雁容接过热水便进去了,晴雨也没有多问一句,淡定地关上了门。
姜雁容拧了手巾,给司徒耀清洗伤口,那么大一盆水,一下就被染红了,瞧见十分骇人。
但随着血迹都擦的差不多了,司徒耀腹部的那道剑伤看得越发清晰。
姜雁容深吸了一口气,朝外头吩咐道,“晴雨,你让朱朱苏苏他们去接沈大夫入宫,就说,本宫状况不好。”
司徒耀穿成这样一个人躲在这长生殿里闷声不吭,那肯定是因为他所做的事情是不可对外人言的,宫里的太医不能用,只能找月笙哥来。
“是。”晴雨应道,迅速走了。
姜雁容虽然说话,手上却没停,她清洗完了伤口,便拿出药箱中的金疮药朝着伤口上大把大把地撒,司徒耀又疼得“嘶”了一声,苦笑道,“贵妃这是要谋杀亲夫么?”
姜雁容拉下脸,冷冷道,“陛下若是想试试,臣妾倒是也不介意杀一回。”
某陛下老实闭嘴:“……”
完了,贵妃娘娘生气了,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