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舟又问,“陛下难道是一个人来的么?随行的护卫呢?王公公呢?”
“王德晚些便会到。”司徒耀轻描淡写,就这么一笔带过。
看他好像不是很想说,楚兰舟也就不再追问了。
不过,他堂堂一朝陛下,左右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单独出门就是了。
……
等了一会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魏寒江便过来了。
他大概是命唐琦他们收拾马厩,便也没敢多耽搁。
但他还顾虑着,时隔多年又一次见到死而复生的旧主子,无论如何都要整整齐齐的。
所以特意回房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来的。
“臣魏寒江,叩见陛下、贵妃娘娘,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进来就行了大礼。
“平身吧。”
司徒耀看了楚兰舟一眼,又打量了魏寒江一番,“魏大统领不愧是专程来拜见旧主子的,竟是比平日里上朝都有精神。”
话里话外好像有一种,对魏寒江不敬君王而重旧主的不满。
魏寒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我不是,臣……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连忙跪下请罪。
“但臣的忠心可昭日月,还请陛下明鉴。”
司徒耀也就是打趣他一下。
魏寒江可听不出陛下这是在开玩笑,吓得不行。
司徒耀便觉得没意思,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可是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友谊深厚不说,更是恩重如山,倒是朕小看你了。”
他这么一说,魏寒江哪里还敢起来。
“臣……臣不是……臣是……”魏寒江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解释。
听见“大将军”一词,楚兰舟眼底闪过一丝沉痛,垂下眸子,手上却捏紧了茶盏。
“陛下言重了,大将军不是早已葬入皇陵,长眠地下了么?如今这西陵哪里还有什么大将军?”
语调轻轻,恍若呢喃自语。
闻言,司徒耀心口一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魏寒江也是一怔,但他是个实在人,什么也不说,跪下就冲着楚兰舟磕了三个头。
“嘭嘭嘭。”
头磕得结结实实。
魏寒江郑重道,“无论如今的西陵还有没有大将军,但在魏寒江心中,大将军永远都是大将军。”
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只要是她,便好!
“行了,起来吧。”楚兰舟也抬抬手,说道,“陛下方才是与你说笑的。陛下胸怀天下,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陛下胸中装着西陵的万里山河,更是广阔无比,哪里会同你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是,是臣不懂揣摩圣意,臣愚笨。”魏寒江惭愧的低下头。
“行了,起来说话吧。好不容易出了宫,这些繁文缛节也该省省了。”
司徒耀终于从纠结中缓过来,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便指着边上的凳子让魏寒江坐下说话。
司徒耀吩咐道,“驿馆的事情,朕在县衙听了一些。但县令知道的,也是你们与他们说的。具体的情况,你先说说吧。”
“是。”
魏寒江便将入住这驿馆之后的事,逐一娓娓道来。
当然,关于遇刺那晚,他失踪了大半夜才在墙角下被找到的事情,他也没敢瞒着。
但是,关于楚兰舟自打离京之后便一直身体不适这些事,他倒是没怎么提。
主要是,他刚要提到的时候,楚兰舟都适时插话,转移话题,让他没机会再说下去。
说完,魏寒江突然又跪了下去,“陛下,娘娘,如今臣从宫里头带出来的这些人已经有人在暗中议论,觉得臣不配再继续担任这使团护卫队长的职责。还请陛下娘娘尽早挑选合适的人选,接替臣出任使团护卫队长之责。”
“朕会好好考虑的。你先下去吧。”
“臣,遵旨。”
魏寒江又行了一个礼,多看了楚兰舟一眼,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走出房门,魏寒江的心跳的越发剧烈。
激动地难以抑制。
大将军,大将军她真的还活着!
太好了!
仰头望着天空,这个也曾马革裹尸杀场浴血奋战的铁血汉子竟然泪流满面。
……
等到他走后,司徒耀才问道,“魏寒江方才说的,你怎么看?”
“中途换帅,对军心稳定毫无好处。”楚兰舟淡定地说道。
“何况,陛下做事向来讲求铁证如山,又怎么会单凭几句毫无凭证的无端猜测,便换了精挑细选的使团护卫队长。”
“真轻易就听了风言风语,陛下还是陛下么?”
司徒耀耸了耸眉,无法反驳,便恭维道,“贵妃说的在理,字字珠玑。”
“陛下就不必恭维臣妾了。臣妾不过是妇人之见,哪儿担得起字字珠玑四个字。”
楚兰舟淡淡说着,便起了身往外走。
快要走出门了,才回过头看来看了司徒耀一眼,说道“陛下一路上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也辛苦了,就在此歇息片刻,臣妾让人给陛下准备些吃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