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耀到底是拗不过楚兰舟。
“我与南疆王聊了聊边境的问题,以及这次你们在路上遇刺的事情。”司徒耀慢悠悠地走到桌旁倒了杯水,这才转过来。
闻言,楚兰舟顿了一下。
“南疆王说了什么?”楚兰舟反问。
“你先别管南疆王说了什么,你来猜猜看,他说了什么?”
楚兰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这是陛下对我的考验么?”
“不算是,不过你要是这么认为也是可以的。”司徒耀淡然说道,说着,把水杯递到了楚兰舟手里。
楚兰舟接过杯子,呷了口热水,便坐正了身子,徐徐说道,“遇刺这件事虽然是发生在西陵境内,与南疆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可说到底,我以贵妃的身份,这一趟千里迢迢从西陵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西陵与南疆的和平。所以,使团遇刺的事情,虽然与南疆没有直接关系,但却有间接的厉害关系。”
“再者,当时已经是在西陵与南疆的交界处,那批刺客来无影去无踪,是西陵这边派出的有可能,是南疆这边派出的也有可能,谁也没有办法真的把谁摘干净。”
“南疆王卧薪尝胆这么多年,是个十分能忍辱负重的人,他很懂得生存之道,也很清楚如今南疆国内的状况,以及对外要面对的难题。相信以他的立场,也更加珍惜和平的机会。所以他是会极力促成与西陵联盟的人。”
“所以,南疆王能说的,无非就是他一定尽力查找可疑人等,绝不会给那些有心之人可乘之机,来破坏西陵与南疆的联盟。”
说完,楚兰舟才看向司徒耀,“陛下说,我说的对与不对?”
“对是对的,不过……”司徒耀故意顿了一顿,才接着说,“南疆王的态度可要比你诚恳多了。”
“而且,听了魏寒江的描述之后,南疆王还很肯定的说,那批刺客很可能就是来自于南疆国内。”
原来,他特意把魏寒江也带过去,就是为了这个。
楚兰舟有感而发道,“南疆王身为一国之君,为了自己的子民能过上几天太平日子,也委实是不容易了。”
司徒耀听她这么说,眉头立刻一扬,“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子民谋福利,否则那样的君主,不过就是个摆设。”
楚兰舟正要说什么,司徒耀又说道,“不过,如果贵妃娘娘这话也是在夸我的话,我欣然接受。”
这个人还真是无时无刻的,再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遥想当年,那位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的殿下,可是生人勿近的呢。何时变得这般嘴贫的?
“所以为了促进两国和平,以及顺利结盟,陛下以为沈大夫何时能去为南疆王后看诊?”
“这件事情不着急。”司徒耀摆摆手说道。
“为什么不着急?”楚兰舟疑惑道,“此行带上月笙哥有一半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他治好南疆往后的病么?”
“你可能一心认为沈大夫与御医可以治好南疆王后的病,可其他人未必怎么觉得。”司徒耀淡淡说道。
楚兰舟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位给柯木朗送药的苗医。
虽然那位苗医在给柯木朗解毒的时候她不在,可阿依朵在呢。
事后阿依朵告诉她,那位苗医对月笙哥的态度,可不怎么样。
“如此说来,那位苗医是觉得凭他们的医术,可以治好南疆王后的病了?”楚兰舟嘲讽道,“既然他们可以治好,为何南疆往后会病了这么久,至今还缠绵病榻?”
闻言,司徒耀看了她一眼,“说不定是他们提出了一些疗法,南疆王不肯同意呢?”
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笑她天真。
楚兰舟恍然大悟。
南疆王后至今缠绵病榻,那些苗医并不觉得是他们的责任,反而是觉得他们的王思想太过保守,不肯让他们大胆一试。
他们肯定还认为,如今大王子去了一趟西陵,还又带回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就说是什么神医。说到底,这不过是为了和西陵联盟找的借口罢了。
是怕南疆国内的人不肯同意与西陵汉人联盟,所以才故意联起手来演这么一出戏。
所以,此时如果月笙哥出手,南疆王后若有个好歹便都是他们的责任,即便是治好了,他们也不会领情。
俗话说的好,得人心者得天下。
看样子,治好南疆王后的病之前,还得先说服人心呢。
人心啊,这东西无论到何时何地,都是最难以琢磨深不可测的。
“那就一切听凭陛下做主吧。”想明白了那些利害关系,楚兰舟也就不再坚持了。
“嗯。”司徒耀淡淡点头,好像早就猜到楚兰舟会这么说了。
楚兰舟心里边儿想的却是,她该如何与凉音说这件事,她才比较好接受。
之前她走的时候,那个殷切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虽然之前她因为怕失去颜逸飞这个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亲人,可如今认回了亲人,她便已经代入南疆公主的身份中去了。
好不容易认回了失散多年的母亲,血浓于水,她对南疆王后的上心,可见一斑。所以,无论是再多的利害关系,在她母亲的健康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想让她接受月笙哥一时半会儿不会为她的母亲治病这件事,怕是有些为难呢。
不过,倒是有件事让她松了口气。
来之前,她是使团的主要负责人,她为了与南疆王面谈,准备了好长的时间,如今司徒耀一来,她之前的那些准备,便都派不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