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舟听出他话里调侃的味道,但也没与他斗上一阵,还是正事要紧。
“我的意思陛下应该是明白的,事关西陵国体,他们若是单纯议论我本人,我倒是可以忽略不计,充耳不闻,可他们口口声声提及的,都是西陵人如何如何憋着坏,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贵妃此言差矣。你是我西陵的贵妃,如今咱们在南疆做客,你便也代表着我西陵的国体,你的体面、你的颜面,自然也是他们抹黑不得的。”司徒耀义正词严道。
说完,他又淡定的补充了一句,“莫说你是贵妃,就算你不是贵妃,他们这么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朕也绝不允许。”
如今的司徒耀,倒是将护着她名誉安全这件事,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上了。
楚兰舟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
不过司徒耀有句话说的很好,他们如今客居在南疆,他们帝妃的体面便代表了西陵的国体,如何能让人这般侮辱?
骂她个人可以,骂她生长的母国可万万不能!
楚兰舟与司徒耀对视了一眼,很快便达成共识了。
若是不叫他们知道点厉害,这些人怕是要觉得,他们西陵的帝妃也不过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联盟,于彼此都有利,他们这般积极想促成,也不过是希望百姓能多过几天太平日子罢了,可不是怕了谁!
“陛下何时再去见南疆王?”
“晚一些吧。你到时候一起去。”司徒耀说着顿了顿,说道,“这件事原本就是你一手促成的,你不顾自己的身子,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可不能平白让我抢了风头。”
楚兰舟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正好我还有些事情想与陛下商量。”
司徒耀听她这么一说,便与她交换了个眼神。
四目相对。
他便好像明白了她要说的是什么了,徐徐笑了。
“那就说吧。我且听着。”司徒耀给自己倒了被热水,一手端着,笑意盈盈,像是早就等着楚兰舟与他开这个口了。
这老狐狸……
不,狐狸都不及他心思如此之深。
楚兰舟暗自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说道“陛下,若是此番南疆之行顺利,回去我想替身边的人讨个恩典,不知道陛下肯不肯答应。”
“你说。”
“一来,是晴雨。他们赵家的旧案,若是可以,还望陛下能着人翻出来,再好好查查。当年的案子与冯家有关,应该会有不少的猫腻吧。她至诚至善,亲人离散千里,令人不忍。”
“二来,是寒江……我是说,魏寒江。戍卫皇城的确是要职,但他的脾气并不适合天子脚下,若是可以,待此间事了,往陛下准他重回边疆,去他最擅长的地方,发挥出他最大的实力,为百姓为陛下守土戍边,保一方长治久安。”
“还有第三,月痕那性子,其实并不适合在朝为官,还望陛下能为其择一个妥善之处再行安置。还有就是颜逸飞颜公子,他是为了阿依朵才入的仕途,照顾好他,也是阿依朵最大的心愿,若是可以,还请让他陪着阿依朵。”
“就这么多了?”司徒耀愣了一下。
楚兰舟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就这么多了。难不成,还有别的?”
不是。
竟然都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她说了这么多,竟然一句都没有为了自己考虑过。
他以为,她会跟他开口,就像当年跪在崇明殿里那样,梗着脖子寒着眸子看他,“若是我就要皇后之位呢?”
她竟然,没有为自己开口。
“你,就没有想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司徒耀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满怀希冀地望着她。
楚兰舟怔了一下,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但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便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楚兰舟,你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司徒耀也不是当年那个不受宠才被他亲爹发配到边境的皇子了。
当年的誓言既然成了戏言,那就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了。
“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为家父昭雪沉冤,为姜家满门正名,只要该得到惩罚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便心满意足,再无所求了。”
“可是你千里迢迢到此,不就是……”
“我千里迢迢来此,为的,也是我姜家将门的热血。”不等司徒耀说完,楚兰舟便打断了他。
“姜家,以守土戍边为己任,但其实,是以百姓安宁为己任。”
“虽然这话在陛下面前说起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喧宾夺主了,但姜家人心中的愿望,便是希望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太平日子,富足美满,幸福康宁。”
楚兰舟说完,便又笑了,“也许这些话由我来说有些滑稽,但我想,陛下能明白的。”
她眼中的神采,清亮透彻。
说起百姓能过上太平日子,富足美满,幸福康宁时,更是散发出奇特的光芒。
她,是发自肺腑的向往。
却再不留恋与他之间的半点情意。
独上兰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