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又一个东西在拉扯他，让他呼喊，让他咆哮，但是他用被子把那东西盖起来，又用枕头把它压住。

漫漫长夜，记得以前的长夜是相思，好歹还能看到月亮。

但现在冯无能买得起窗帘，窗帘却遮住了月亮，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发觉，还觉得窗帘似乎挺好看。

“出去散散心吧。”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冯无低着头，把脸埋在碗里，这样的话一旦她拒绝，也看不到我尴尬的神情。

“好。”

没想到她答应了，冯无松了口气，又扒拉了两口米饭。

原定的计划是去西藏，因为听说那里离天空最近，一切罪恶都能洗净。

冯无也不求天空能容纳他，可能他期待的就是一句话，或者是一种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于是他们两个人，开着一辆共同奋斗来的车，上了路。

冯无原以为路上会很尴尬，因为一旦他驾驶，她就必定会坐在副驾上。坐在副驾上的人总是得玩手机，这样才能不跟驾驶位上的人聊天，也不会显得太尴尬。

冯无担心她手机没电，于是准备了两个充电宝。

不过还好，一路上她都在睡觉，他偶尔会转过头看看她。

她真的好看，跟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只是眼脚多了两道纹路，那两道纹路换来了他们的车。

不过后来冯无又一次看她，她睁开了眼，眼神中满是不屑。

他连忙转过头来，舔了舔嘴唇，好像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记得以前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冯无那些朋友也说她好看，说我积了德，但是冯无只是端起酒杯笑了笑，透过酒杯去看，他们每个人都张牙舞爪，像是要勾他的魂。

“怎么停了？”她问。

“车坏了。”

冯无捶打了下方向盘，打开车门，外面的冷空气窜进来，让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从身后抽出外套，习惯性的想递给她，但伸出手才发现，她已经换上了棉衣。

确实，她已经不一样了，比冯无第一次见到她时，已经成熟了许多。

她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所以冯无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结婚。

“怎么办？”她问。

“我下去看看。”冯无推开车门，带着一种独属于男人的自豪，揭开机器盖，但复杂的线路比她的鱼尾纹还迷晃，让我陷入了混乱。

片刻后我回到车上，关上车门，那点卑微的自豪被冷风侵蚀的一干二净。

“为什么要来这儿？”她问。

“因为这里干净。”冯无没看她的眼睛，趴在窗口看向黑夜，虽然这黑夜没有她好看。

“怎么就干净了？”她又问。

冯无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干巴巴的笑笑，然后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假装睡觉这种事很多人都干过，在冯无毕业跟我爹要钱的时候，他就总是假装睡觉。在他结婚以后跟她谈未来的时候，她也会假装睡觉。

现在冯无也假装睡觉了，她知道他什么意思，于是也把头扭向黑夜。

“怎么就干净了，你总是自以为是。”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