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事跪在地上，将当年的事情真相一一道来。

“当年，九阴教为祸武林，少谷主也受了那些妖妇的祸害，被救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形销骨立，虚弱不堪，没过几个月便郁郁而终。”

“少谷主丧期不到一年，有人便从谷外送来了一个不足三月的男孩儿。孩子的母亲留了字条，说是少谷主的遗腹子。老谷主当即是又惊又喜，忙叫人去查孩子的母亲，想着要给这个为穆家延续血脉的女子一些补偿，期间，老谷主喜笑颜开，对这孩子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亲自梳洗照料，事必亲为，小心喂养，可是谁也没想到，查来查去，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祸害了少谷主的罪魁祸首。”

这是真的？母亲是害死父亲的罪魁祸首，那么他是什么？听到这里，穆琦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脆弱和茫然。

穆青婉眼中含泪，望着他的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捂住嘴，掩住一声低泣。

“可想而知，”赵管事黯然地低下头去，“这个消息仿佛是在老谷主的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老谷主得知后怒不可遏，那一年里，他本就受尽丧子之痛，头发一夜全白，本还健朗的身体状况更是有如江河日下，一发不可收拾。老谷主他……他一时急怒攻心，再也容不下，那孩子出现在他面前。”

“小少爷，别怪小姐，她为了让你留下，在老谷主的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可是没用，老谷主铁了心不想再见到你……”

“小姐只好偷偷把你养在湘云山的西南角，那里是少爷和小姐幼时玩耍习武的地方，那里的山洞冬暖夏凉，还贴了许多夜光石，栽种了驱虫的药草。她花费了好些的心思，隐瞒老谷主私自找了奶妈和丫鬟，才艰难将你养大。”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为了保护兄长遗留的血脉，能做的所有事情她都做了。

穆琦茫然无措地望着穆青婉，红枫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他突然有种不太真实的错觉。他一定是太想见到青婉阿姨，才会做了这么荒唐的梦。

他抬头看天，风里传来燃烧的气味，一股股的，和着那摇摆的白色纸灯笼。

“那你为什么后来要抛下我不管？”穆琦问穆青婉。

“没有，”穆青婉缓缓摇头，带着哭腔，艰难地说，“孩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下你不管……我以为，你死了……”

“你六岁那年……被我爹发现了我做的事，还有你的存在。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穆青婉瘦弱的肩膀抖了抖，眼睛里水光波动，“我从来没有见他发那么大的火。我一直以为再过几年，等你大了，他也年入古稀，再领你到他的面前，一定能叫他心软认下你，可是，谁知道……”

“谁知道他坐着轮椅怎么会知道你呢……”穆青婉又哭又笑。

赵管事跪在那儿，深深埋下了头。他的错，亲手葬送了自己无望的爱情，尽管他当时并没有任何故意。

“他发现了你，狠狠骂了我一顿，将我关了起来，等我能被允许出去的时候，我爹将一件带血的上衣丢到我面前，他说……”

穆青泣不成声，仿佛又想到了那一刻的绝望和怨愤。

“他说，他亲手打死了你……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子……”

穆青婉嚎啕大哭，“我恨他！我恨我自己！”

她捂住嘴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整个人佝偻着腰，无法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