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谷正值老谷主的丧期,一切从简。谷中的餐食也是简单,几碗素面被赵管事歉意地端了上来。
“几位,这几日谷中招待不周,万望见谅。”
“多谢赵管事,我们一连吃了几日的干粮,能吃上热食已很不错了。”陆无笑道。
晚饭之后,他们坐在庭院里闲谈。
太阳西沉,倦鸟归巢,谷中静谧,一片详和。
庭院里,枫树下摆上一个圆桌,众人围坐,手边茶盏热气腾腾,茶水飘香四溢。
白色的纸灯笼一一点亮,随微风轻荡。头顶墨蓝色的天幕,渐渐亮起了晶亮的星子,在山谷雾气上方氤氲着。
穆青婉还未清醒,赵管事做主相陪。
“老谷主连年病情加重,最近一年多更是病得不轻,口不能言,人又神志不清,着实让小姐心忧。小姐本就心中积郁甚深,赵某看在眼中却毫无办法。”
“穆谷主似乎精神也不是太好,”陆无斟酌着用词,“在下帮她把脉,觉得她脉息凌乱,时急时缓,昏迷之中时有呓语。”
穆琦焦躁:“怎么会这样,青婉姑姑的身体变差了这么多?”
赵管事神色黯淡:“不瞒陆神医和小少爷,小姐自那年后便郁结于心,心里有苦却无人相诉,老谷主身体也时好时坏,她亲身照料,父女情深却又有小少爷的事情纠结其中,个中滋味,难以明说,赵某看中眼中着实……唉,赵某亦有心无力。”
赵管事将杯中茶水如酒般一饮而尽。陆无未明说,他却知道,穆青婉最近几年精神似有不妥,总有些莫名激动,发作起来,如今日这般歇斯底里。
“对了,一直未得方便相询,几位来我红叶谷,可有何要事?”
陆无见宫灵慧正凑在宫灵舟身边,小声说话,便简单将他们的来意说了一下。
“原是为慧儿姑娘寻找兄长,实在没了线索,便来谷中碰碰运气。好在,宫兄福大命大,得以兄妹相见。”
“原来如此,说来也巧,”赵管事殷勤地为穆琦续上茶水,“小姐也是无意中去了绝壁之处。”
他指了一下东北方向那处,昏暗中高高的轮廓隐约可见。
“宫少侠大概是从上面掉落下来的,当时受了重伤,还好及时被发现,免于落入猛兽之口,可惜,却想不起之前的事了。”
宫灵慧听了,简直后怕极了,用力抱紧宫灵舟,还控制不住地有点发抖。天可怜见,没有让她成为真正的孤女。
宫灵舟只好像一动不动地任她抱着,心里着实无奈。他眼下脑袋不好使,因为后脑撞伤,幸好命大,没有变成白痴。此时脑子抽痛,记忆缺失,正处于迷糊不堪之中,不安全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没有办法安然享受这拥抱,但又有直觉不愿推开,兄妹的血缘亲情毕竟渗入骨髓。
“慧儿姑娘放心,这几日令兄喝药调理,再有我的金针辅佐,定会有所好转。”陆无说。
“那这几日,要劳烦陆大哥费心了。”宫灵慧不好意思地说。
“慧儿姑娘客气了,”陆无丝毫不觉得麻烦,望向赵管事,“如此,我们要在红叶谷多叨扰几日了。”
赵管事:“红叶谷荣幸之至。”
陆无望向沈慕渊:“沈兄,之前条件简陋,如今已过五日之期,今晚便要为你行针了。”
沈慕渊一听,刚要说话,那边余江白开口了,“陆大夫这是又打算与沈庄主同住了?”
陆无笑眯眯地刚要点头,赵管事忙道:“怎么好让陆神医委屈,客房虽不够,但还空着一间,原是赵某的住处,陆神医今天劳碌,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若是不嫌弃,就在那住着。”
赵管事突然发觉自己这番话有慢待其他客人的嫌疑,忙加了一句,“赵某是说,陆神医今日既为我们小姐和宫少侠瞧病,又要为沈公子施针,定是极为耗神的。”
岳华蓉倒也想自己一间,本欲张口,但转念一想,她宁愿与人同住也不要一个人睡在个大男人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