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渊最后不得不像个木头人一样，张开双手，任惠长卿给他穿上衣服，因为惠长卿一句“公子还是不动比较好”，沈慕渊就停止了给两人的穿衣大业雪上加霜的举动……

沈慕渊很是无辜：……还是因为这衣服穿法太繁琐，惠长卿在这方面就远不及曾为他服务过的姑娘们。

系统：……

惠长卿将他腰带系好，又单膝跪地，将沈慕渊的玉佩系到他的腰间。这几个动作同样耗费了很长的时间，原因是，沈慕渊腰上那点痒痒肉实在经不起折腾。

然后，惠长卿忍笑，将沈慕渊引到妆台的铜镜前，那动作不断毫无犹豫的派头，俨然就是想要客串一把女侍的架势。

“你还会梳头？”

沈慕渊披头散发，一脸懵逼。

惠长卿又笑：“公子，且放宽心，定叫你潇洒倜傥，不输旁人半分风流。”

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话说七夕好像是给姑娘过的，他一个大男人打扮这么久算怎么一回事？

沈慕渊认命一般，全部让他搞定，反正也不会比他自己亲自动手来得更糟了。

惠长卿双手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手心更是精心养护过，不见任何薄茧，比起那些侍候人的女使小厮，他的手更像是属于养尊处优的少爷主子。

“我现下对你倒是好奇了。”沈慕渊面无表情。

惠长卿勾唇：“公子请问。”

“你到底是何身份？”沈慕渊直截了当便问。

惠长卿站在他背后，拿着木梳，缓缓道来，“在下本家姓惠，家中行二，自小长在北方，今年已三十有一。”

给沈慕渊梳头的间隙，惠长卿就跟自报家门似的介绍上了。

“我六岁那年，北方大旱，父母和长兄，死在了流民哄抢的暴乱之中，全家只有我和幼弟活了下来。为了养活自己和三岁的幼弟，所有能吃的苦能做的活，我都吃过做过。”

惠长卿没有多说，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将那些艰难潦倒一带而过。

沈慕渊沉默不语，倒是明白这是惠长卿向自己说明他如何懂得这些琐碎伺候的活计。六岁的孩童，还要养活幼弟，此间辛酸外人听了也不足以理解其中之万一。

而他话中的“北方”，沈慕渊隐隐知道了惠长卿的来历。

“我八岁那年，是我的转折之年，在市井之中遇到了此生的贵人。”惠长卿透过铜镜，看着沈慕渊那熟悉的眉眼，目中闪过一丝柔软倾慕。

“他将我从腌臜之地带回，待我有如亲子，为我取名长卿，教我学武习字，将我带在身边，阅尽世间百态，明辨善恶是非。如果没有他，我只能是个坐井观天只懂自己喜怒哀乐的普通人。”

所以，他的贵人，有权有势，站在高处。惠长卿在变相给他解释着有关“他”的事。

沈慕渊：“你曾说过，我六岁之时，见过……我的母亲。”

“的确，”惠长卿点头，“那是我跟着主上的第二年，曾到过秋水山庄，藏身隐蔽之处见过，那时正值沈老庄主病逝，秋水山庄内外交困，公子尚且年幼无邪，沈夫人无依无靠，独自支撑家业，心力交瘁，我与主上见她时，正独坐花丛，暗自垂泪。”

沈慕渊听了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邪火来，冷哼一声，“既然没死，何必藏头露尾，不敢相见？”

话里指的谁，两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