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吧!”妙华挥手,面色平静,然而隐有苍白之色。
“不知太后娘娘大驾光临,妾失礼了。”李慕蘅看着来人,露出恬淡又疏离的笑容,话说的客气,行礼也行的周全。
不知为什么,妙华觉得很悲伤。
她这个太后当得突兀,就连人生都像是猝不及防的梦境,半点章法也没有。昔日的好友,隔着山遥水远的距离,再怎么故作亲近,都无法消弭隔阂与芥蒂。
“阿蘅,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妙华开门见山,言语并无婉转。
李慕蘅微微垂着眸子,像是在笑:“太后娘娘说什么?我不大明白。今日有何事发生吗?”
妙华看不得她这样矫揉做作的装傻,时间也不允许她虚与委蛇,她内心的失望堆砌成了一座山,山崩地裂时,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芙裳,你来说。”妙华寻了个位置坐在,博山炉里的香味有些甜腻,她捂着鼻子,皱了皱眉。曾经的阿蘅,最厌恶这些香料的味道,她总是衣着清爽,服饰简单,赶紧地像是空谷的幽兰。
那个叫芙裳的宫婢怯怯地跪上前来,不安地看着李慕蘅,很快垂下头去,声音细若蚊蚋:“李贤人今日派身边的虹裳去见了淮阳王身边的宫女采苹,奴跟着看了,采苹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支小瓶子,脸上带着紧张恐惧之色。”
“不过是女婢之间的私相授受,又能证明什么?只是没料到殿下竟然在妾身边安插了人,时时盯着,当真是防贼一般了。”李慕蘅一哂,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并不在意的样子。
“事情到底如何,审一审虹裳和采苹不就知道了么?淮阳王殁了是大事,依大魏旧例,整个崇明殿的人殉葬也是正常,不过既然兰汀阁与此事有关,那边一同殉了吧。”妙华的声音很冷,独属于上位者的高傲和无情,让整个阁中的人都打了个寒噤。
“听说你常年茹素,笃信佛理,这般喊打喊杀的,佛陀难道不会怪罪?”李慕蘅冷冷回击。
妙华却摇头,很是悲凉:“我已在地狱,神佛不佑,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阿蘅,敢做便要敢当,说起妄造杀孽这件事,你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人,让羽林卫将这里的人都带下去吧!”妙华道,大有决绝阴狠,鱼死网破的意图。
李慕蘅仰头看着她,先是震惊,而后慢慢浮起一丝笑容,眼里却弥漫着灰败和颓然:“也罢,你何必这样喊打喊杀的,是我做的又如何,你拿我一个无权无势之人的命去了结这件事,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莲奴,高阳王不会信,满朝文武不会信,所有人都只会认为是你容不下淮阳王的存在。你这个太后,本就不贞不洁,声名狼藉,多一条残害皇子的罪名也不过分……”
妙华听她说完这些,浑身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