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吴奎被两个差人摔了个狗吃屎,却不敢稍有停留,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便疯也似的跑开了,他现在心里发慌,生怕耽误了大事没拿到解药,反倒落个惨死的下场
吴奎一路上连水都没停下喝上一口,只是亡命般的向卫河方向狂奔,他现在满脑子尽皆是那谢匡死前的惨状,只要一停下就感觉浑身的不舒服,似是马上就要毒发了一般
跑了一个多时辰,吴奎直到看见了卫河才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有了些知觉,慌忙跑到河边狠灌了几口凉水,方才觉得心火退去了几分
才觉得有了些力气,吴奎便喘着气沿着卫河仔细搜寻,初春时节卫河方才解冻,河上的船只不多,仅有的几只小船也是寻常搭人的摆渡,走了半晌却没看见自己要找的船
吴奎找不到接应的人,急的心口发疼两眼发黑,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蹲在河边傻等,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直到太阳微微西斜了,才看见从北边飘来了一艘小船,小船船头绑的白布迎风飘摆,其他地方却与寻常的船只无异
吴奎见状大喜过望,慌忙跑上前去,见四周没人便对着小船喊道“释迦归天去,弥勒入凡尘”
小船上的人似是听到了吴奎的叫喊,直接停下船来靠了过去,穿上也有一个声音答道“万物空颜色,白莲净俗根”
话音刚落船便靠了岸,吴奎轻车熟路一步便迈了上去,船上的人也不说话,只是摇起橹换了个方向继续划了起来
小船沿着卫河行了十几里的样子,在一片庄稼地边靠了岸,吴奎也不问话,只是跳下了船去,便站在岸边一动也不动,只是从袖中摸出了一块蓝布将半张脸蒙了起来
没过多久从远处走过一名农夫模样的人,身上扛的农具上捆着个白布条,吴奎一见此人便远远的跟了上去,那人走的不急不缓一直走到不远处的一座田边凉棚处才停了下来,只见那人有的无意的向凉棚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前,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吴奎加紧了步伐,等到了凉棚边才发现凉棚内还躺着一个穿着棉袍的人,那人用个破草帽盖住了脸,看不见本来面目
“吴上师,许久不见,这次来又是为了何事?”那人也不用动,只是淡淡的说道
吴奎四下打量了一下凉棚,若是夏天这里还会有几个避暑的人,现在春寒料峭自然是不会有人特意过来,这白莲坛主自己也见过几次,此人每次的打扮都不尽相同,有时像客商,有时像农夫,有时像僧侣,这次看起来却像个落魄的书生
“坛主,半仙我近日在县城得到消息,后天会有一批官粮经由水路运往沧州府”吴奎直接单刀直入说明了来意
那坛主闻言却没有马上回答,思畴了片刻道“消息可准确?现在正值春种,如若发动起信众劫粮,人数一多怕是会误了农时,到时候若是扑了个空,今年便又会难熬了”
“我吴半仙敢用性命担保,消息一定准确,后日官船申酉之时会在郭家集码头修整,正合适突袭”吴奎信誓旦旦的说道
坛主又是半晌没有声音,随后说道“总坛的圣女今日便会到咱们的分坛传教,我在这里便是等她的,前些个月咱们劫了县城驿署的车队却没向总坛送去供奉,这次总坛圣女大驾光临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坛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已经集结了剩余几名上师,前些日子却是寻你不到,今日你来的正巧,随我一起等那圣女吧”
说罢坛主便不再说话,只是躺在凉棚下一动也不动,吴奎见状便也假模假式的盘膝打坐起来,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急的火烧火燎
这一等便是等到日头快要西落才看见远处一行人慢慢的走了过来,待那一行人走近了,吴奎才看清领头的是个少女模样的女子面上蒙着白绸看不清楚,少女骑在马上,七八个背着长条包袱的壮汉则跟在周围
似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凉棚下那人拿起了脸上罩着的草帽,吴奎这才看清,坛主这次并未蒙面,而是带着一个诡异的木质面具,面具上涂着白漆雕刻着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看得吴奎心中很是不自在
等一行人走得近了,坛主便主动起身相迎,吴奎则是随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待那女人轻盈的翻身下马吴奎这才看清,此女居然生得一双湛蓝的眼睛,全身虽然裹在一件白色罩袍之下,却也挡不住其曼妙的身材,看得吴奎一阵口干舌燥
“白莲教分坛坛主三生童子,拜见白莲圣女”说罢坛主就地顿首显得很是恭敬
“白莲教分坛上师吴半仙,拜见白莲圣女”吴奎也有样学样道
那圣女却也不作声,只是作了个起身的手势,待二人起身站定,那圣女便再次翻身上马,将手中的马鞭甩了一下,示意让坛主引路
坛主则作了个请的手势,便和吴奎走在了前面,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在田间一处很高的土坡前三生童子停了下来,只见他拨开了一些茅草,土坡后面便露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大洞是向下延伸的,底下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楚,直看得那身边的吴奎心中一阵嘀咕
坛主先打头走进了密道,身后的众人也随即跟了下去,最后却留下了一名壮汉守在洞口,吴奎感觉洞中的空气居然是流通的,看来此地还有别的出口才对,走了没多久众人便到了一间砖室之内,此处居然是个砖石结构的墓室,四周墙上还留有一小部分过去的壁画,残缺不全的人物在昏暗油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诡秘
墓室中早就来了四名上师,等到圣女进入密室,四人便依次行礼显得格外的虔诚,圣女也不答礼只是淡淡的说道“吴桥分坛乃是本教最大的分坛之一,莫不是只有这么几个人”
“信众众多,但上师便是只有这几位”坛主毕恭毕敬的答道
圣女眉头微蹙道“若上师只是你们几人,那我倒是有话要问,前几个月你们劫了驿署的马队,为何却不见送来总坛的供奉”
“圣女有所不知,劫到的货物虽然众多,但却大都是些棉花布匹,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细软,这里的信众多是穷苦出身,本坛主见他们虔诚可靠,便予他们分去过冬了”坛主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