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布袋里绑着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全身伤痕累累鲜血淋漓想是在黄毛手里吃了不少苦头,整个人被绑成一个“N”字形,已经奄奄一息了。
罗应全眉头微皱,看也不看半空中的黄毛一眼,毫无声调起伏的声音从那抹浓密的胡子下传出来:“我要的不是他。”
隐藏在垃圾箱里的李文静用沾满污秽的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发出一丝声音,眼泪却眼眶中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水福……”
奄奄一息躺在积水里的水福是李文静处了快二十年的发小,是从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在一个碗里吃饭可以称为亲人的存在。
黄毛踏着仙剑在半空中来回绕着“8”字,口中高声嚷道:
“这混小子是和那丫头一路的!你肯定能从他身上找出线索!”
声音虽然不小,但是却不复刚才的嚣张。
罗应全再不看黄毛一眼,缓缓转过身去,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到黄毛耳朵里:
“你把他折腾成这样,找到线索了吗?哼!周山宗的人可都是硬骨头。”
罗应全说起话来声调毫无高低起伏,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情绪,比电子合成音听起来还要难受。
稍微顿了顿,罗应全又接着说道:
“看在邪剑老祖的份上,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下次再敢跟我打马虎眼,我的手段,你没见过,也该听说过吧?”
撂下这句话,罗应全头也不回,带着一行人消失在愈来愈急的风雨中。
直到再也看不见罗应全的人影之后,黄毛一伙人才敢从半空中落到地面上来。
黄毛恨恨望着罗应全一伙人离开的方向,猛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冷汗混合着雨水缓缓从额头上滚落。
妈的!明明只是个武把子,竟然敢对本道爷发号施令!
黄毛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一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惹不起那锦林宗的罗应全。
且不说锦林宗的势力在那摆着,就是罗应全本身的武功修为整个武之国能胜过他的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老大,这小子咋办?”
身后一名染着蓝色头毛的邪剑仙小心翼翼地问道。
黄毛瞥了一眼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水福,恶狠狠地说道:
“妈了个巴子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吃羊肉惹一身骚!折了这么多法宝抓来个废物!送他往生吧!”
话音刚落,只见剑光一闪,水福的头颅就从他的脖颈上跳了起来。
年轻的头颅在积水里翻滚着,激起一个又一个涟漪,脆弱的涟漪刚一出生,就立刻被凄冷的雨滴打的粉碎。
鲜血从水福的断颈处洇了出来,动静不大,却飞快地染红了周围一大片积水,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紫黑色。
血液没有像书中描写的那样做喷泉状,可能水福在被斩断头颅之前血就已经差不多流干了。
一众打扮前卫的修道者踏着仙剑呼啸而去隐约有几句话语随风雨传来。
“老大,这尸首就扔这里吗?”
这大概是另外一个染着别色头发的邪剑仙在问道。
“怕个屁!一会自有收尸人来洗地……”
黄毛聒噪的声音渐行渐远,终于完全隐没在淅淅沥沥的雨滴声中。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除了雨声四周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传来。
水福被斩落的头颅离李文静藏身的那个垃圾箱近在咫尺。
李文静透过缝隙死死地盯着水福那颗满是淤青和伤痕的头颅。
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充塞在她的心头,脑子里一个声音大声嚎叫着:
“他死了!是你害死了他!”
水福脸上曾经标志性的微笑已经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惊愕表情。
绽紫乌青的双眼再也发不出一丝光彩,挂着血丝的嘴唇微张着,仿佛在向他最要好的玩伴询问着什么。
李文静浑身上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双眼睛却无法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上移开半分。
滚烫的泪水因为极度的悲伤和恐惧已经变得干涸。
她拼命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好像一个醉酒的人那般无能为力。
恐惧和悲伤两种情绪在她的胸口相互纠缠倾轧着要冲破喉咙。
但李文静仅存的一丝求生的欲望却无比的强烈,死死地压住那即将冲口而出的惊叫。
终于在求生本能和恐惧悲伤的持续拉锯战中,李文静感觉大脑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崩开了一般。
耳畔传来一阵嗡鸣,像是惊雷灌顶又像是梵音传唱,意识慢慢向识海深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