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静在姚府的后院边四处张望边呼喊着姚豆豆的小名。
“小豆包!小豆包你跑哪里去了?”
按理说在这姚家的大本营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李文静的心却一直在突突地跳着。
姚豆豆现在却不能回应她的呼唤。
因为她的身体已经不在属于她自己。
在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跟前,水福正在那静静地等着李文静。
“你在这傻站着干嘛?赶紧帮我找……”
后半句话被咽进了肚子里,因为她发现今天的水福貌似有些不一样。
水福脸上的的伤痕再次弯成了一道月牙,看着面前的李文静笑得像一条恶犬。
不过李文静并不会被撞乱心弦,她和水福从小长到大,毫不夸张地讲彼此身上有多少颗撮子都一清二楚。
面前的这人绝不是水福,或者说只是拥有水福外表的某个本就该被姚明远一掌打死的‘人’。
“你的意志很坚定,合欢盅都拿你没办法。”
意志坚定?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说我。
星光圆盾浮现在李文静的臂前,躲在盾后的她眼中也反射着星星的光彩。
“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快把豆包和水福放了,不然本姑娘可对你不客气!”
嘴上说的硬气,可李文静的脑子里正在飞速旋转,正在思考着怎么通知其他人。
平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姚府今天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在会客厅喝酒狂欢,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敌人就在自己的腹地。
不是水福的水福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不就是水福吗?怎么能把自己交出去呢?”
李文静明显不是那种三思而后行的类型,她是属于那种“一榔头下去拿了就跑谁能追的上”现实行动派。
单臂举着星光巨盾的李文静朝水福猛冲过来,虽然操控圆盾攻击可能比较快,但她可不敢把自己暴露在暗器轻功双绝的水福手下。
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虽然这段时间经历了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提高,但那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
水福高高跃起,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李文静看似猛烈的进攻。
看着水福越过了自己的头顶,李文静急忙操纵星盾挡在自己背后,反应不可谓不快。
可惜速度却差了千里。
两腿环跳穴突然一阵刺麻,李文静哎呦一声扑倒在地。
看来那人不止有水福的样貌,本事也一般无二。
水福的脸上似笑非笑,看着把星盾扣在自己身上龟缩在其中的李文静说道:
“你现在可以叫人了吧?”
“???”
“我说,你现在可以把你们的人都叫来。”
天空中闪过三道霞光,水福的脚下突然刺出几条粗大石笋,牢牢地把他钳制在其中。
紧接着烈火裹挟着冰霜化作炙热的蒸汽狠狠地劈在水福身上。
腾腾而起的白色烟雾中,三仙各御仙剑从半空中落下。
“五行阴阳归道玄。”
“道门伏灵传千年。”
“今朝同宗动刀剑。”
“皆因正邪不共天!”
宿州福祸阁三仙念完刚编的定场诗便各自手捏法诀,刚才在宴会厅里还醉意朦胧的目光此刻却是一片冰冷。
烟雾散去,毫发无伤的水福站在那里脸上笑意不减。
数十个人影从四周赶了过来,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姚明远带领姚伯党姚伯勋、伏灵师老贾老何和刚扣完嗓子眼把酒吐出来的柳逢秋正面对上已经不是水福的水福。
姚明远踏前一步,冷声说道:
“活菩萨,你到底是成名多年的魔头,我姚某还真是小瞧你了。”
夺舍了水福躯体的活菩萨依然面带微笑回答道:
“你并没有小瞧我,不然怎么还会故布疑阵把我引出来,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女儿做诱饵,你这样做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姚伯党面带寒霜,说出的话却比霜雪更冷:
“要是不把你这魔头彻底铲除,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人要被你荼毒!为了大义些许牺牲也在所难免。”
活菩萨仰头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可是笑声中却有一股浓的化不开的悲凉。
“大义?好!说的好!”
活菩萨大声说道:
“那我来跟你说说什么叫大义!”
活菩萨负手而行,嘴里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二十五年前浙北水患之后瘟疫横行,我远赴莽山之中采药炼丹,救治浙北百姓数千人,算不算大义?”
“二十年前,晋东飞蚊成灾,血丝虫病染者半月必死,我以身试药,终被我找到能杀灭血丝虫的药剂,活人无算,是不是大义?”
“十八年前,高原又出‘鬼抓藓’绝症,我入西藏绝境,救治一千八百六十一户共计五千三百一十二人,可算大义!”
活菩萨越说声音越大,这些陈年旧案众人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和面前这个魔头有莫大的关系,想来他那‘活菩萨’的名号也是那是才有的。
听着活菩萨说着这些往事,姚明远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活菩萨声音不再像刚才那么高亢,却带着一股让人倍感压抑的凄厉。
“当我采药跌落山崖摔断双腿的时候,大义在干什么?”
“当我以身试药身染重痨痛苦不堪的时候,大义在干什么?”
“在我入绝境求药不得行之将死的时候,大义在干什么?”
“想我一生救人渡魂无数,到老却落得一身残疾凄惨度日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下场,如果这就是维护大义的结果,那这大义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