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鹤园大门紧闭,也不见平日门口看门兼扫地的阿朗叔。
载宁收了收心,想收住不安的情绪,他走过去,敲了敲金制的门环,他想起小时候与妹妹没事在这乱敲,害得阿朗叔被阿玛给骂得好惨的事情。
门内没人应,载宁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载宁心里好失望,他想,阿玛和额娘去了哪?他们好吗?
他垂丧着头正欲离开,忽然听到门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声音他好熟悉!
大门被推开了,只见一个女人,女人穿得华贵,打扮得也艳丽,却挡不住她眼角下已经被岁月精细雕琢出的皱纹,更挡不住满脸的憔悴,只听她道:“老爷!老爷!是你吗?”
载宁急着跑过去,喊道:“额娘!是我啊!”
女人,也就是贤姝,她见载宁,神情都有点恍惚,不自觉的已经把他搂紧怀里,道:“宁儿,你好让额娘担心,你..你这些天都去哪了?你阿玛呢?他和你在一起吗?”
载宁摇了摇头,心里生出一股担忧,他道:“我没见到阿玛,难道阿玛也不在家?”
贤姝原本生出一丝欢喜的面庞又低沉了下去,只听她喃喃道:“怎么会...老爷...”
载宁心里不住在想,在想阿玛究竟去了哪,他最后一眼见着他是见他与一群黑衣人缠斗,他还隐约听见一个叫额满加的人名。
载宁心里有了线索,立刻对贤姝说:“额娘可听说过一个叫额满加的人?”
贤姝听见这名字,原本无力的目光里陡然放出了光,她道:“宁儿,你怎么知道他,你见到他了吗?”
载宁道:“我最后一次见到阿玛,他就是被那个叫额满加的人缠上了。”
载宁突然急道:“对了额娘!你们有没有去城东北的巷里找过阿玛?”
贤姝叹了口气,道:“怎么会没有?这几天我们把那里都找遍了,除了一大堆辨认不出样子的影卫尸体,哪里见了你阿玛?”
贤姝说着说着,情绪突然抑制不住,掩面哭道:“你阿玛就算炸成灰,我...我都能认出来!可...可那些尸体里,是没有你阿玛的!他穿的衣服,与那些人是决然不同的!就算额满加死了!你阿玛也绝对没死!可...可老爷究竟去了哪呢?”
载宁还没完全了解情况,他只知道阿玛肯定在那之后陷入了极凶险的境遇。
载宁抱着额娘,对她道:“额娘,你别急,我们再去找找,一定会有线索的。那边居民里我认识一个人,我可以去问问她有没有看见阿玛!”
贤姝道:“那边的居民我们都问遍了,没人见着你阿玛过。”
载宁道:“你们可问过一个长得很丑的聋哑女人?”
贤姝擦了擦泪水,道:“这倒是没有,怎么,宁儿你...”
忽然,贤姝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道:“宁儿,我们再去找找吧,去见...对,去见你认识的那个人。”
她腔调低沉,死气沉沉,说不出的奇怪。
载宁也察觉出来,他只道是额娘太担心阿玛的安危了。
载宁道:“好!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见着阿玛,但去看看总比不去好。”
贤姝道:“你等等,我们带上人马就出发。”
载宁问道:“妹妹呢?她还好吗?”
贤姝笑道:“刚和你二娘吃完午饭,睡觉呢!”
载宁放心了不少,他觉得让妹妹担心自己,自己心里是很过意不去的,他摸出胸口那块妹妹给他的玉坠,玉坠在手里,冰冰凉凉,即使他捂了这么久,还是如此。
幽蓝的玉坠在阳光照射下泛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光,剑纹上丝丝文字在抖动着,载宁定睛去看,却发现那些字看也看不清的,闪烁不定,时隐时现。
载宁心道:“妹妹随手拿的坠子,当真是无价的宝物,等找到了阿玛,一定要让他把那神秘地道里的金银财宝全部拿出来,用来给朝廷兴办工业,用来赈济穷天下苦百姓。”
鹤园前的大街上三三两两几个人经过,他们都行色匆匆,载宁知道,那是他们为了生计在奔波。
奔波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可有多少人一辈子,在奔波中就已经过完了?
他们能生活的更好吗?哪一天,他们可以在奔波之余享受自己的人生吗?他们年轻时可以读书,生病了可以看病,老了可以有人照顾,这些,不正是一个政府,一个朝廷应该为百姓做的吗?
如果百姓享受不到这些,那政府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仅仅是奴役与剥削吗?
很明显,这个帝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是享受不到这些的,更不必说什么选举权和公民权了,这些概念,在传统中国的字典里并不存在。
载宁是一个传统的人,可他又是一个追求改变的人,这两点并不矛盾,他遵守的是传统的孝悌之义,要改变的是这个苦难的社会,这又有什么矛盾?
载宁思绪在游荡,就像一个迷路的幽灵一样,游荡。
“宁儿,咱们走吧!”
载宁耳畔听见额娘的声音,回过头,她身后已有大队的侍卫仆从。
载宁笑了笑,道:“好!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