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郑裕德与郑亦修就是认定姬瑜!
瞧瞧!这都是什么事!
她这辈子哪里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臭骂过?
姬恒很得意的跳下来:“解了便解了。”免得姬瑜受这个婆娘磋磨!
经由他这番闹腾,卫如雪与将军府的少爷有私情,珠胎暗结,传遍京城。
卫如雪气得将屋子里的物件打砸一通。
贱
她贱?
卫如雪顿时红了眼眶,捂着小腹,潸然泪下。
可不就是贱了?
秦氏气得要发疯,恨不得啃了姬瑜的肉,喝了他的血!
这一闹,府外被人泼粪,砸石头,在外用红漆写着辱骂的话,将卫如雪比作窑姐儿!甚至有人扬言给她两百个大钱睡她。
找卫韫哭诉一通,卫韫不痛不痒将她给打发了。
卫韫如何会帮助毫无利用价值的卫如雪而与西伯府撕破脸?
就算卫如雪还有用处,卫如雪眼下的名声只得仰仗他,更加不必多费心思。
秦氏与卫如雪母女两抱头痛哭,卫如雪眼底闪过厉色:“我不会放过她的!”
这一切,皆因姬瑜而起!
住在西伯府的时候,她就发现姬瑜看她不顺眼,而她更不喜欢姬瑜。
只她与谢桥亲近,更加令她嫌恶!
“母亲,事情不能再等了!越等越容易生变。”卫如雪原本也是想风风光光嫁进将军府,眼下看来不成了。极有可能将军府怕再次丢脸,一抬轿子把她抬进去!
秦氏攥紧了娟帕,目光坚定:“我明日去寻将军夫人。”
可乔氏被姬恒指着鼻子那一通骂,病倒了
。
婚事也没有心里去筹备,秦氏上门来,她只问了一句:“卫如雪肚子里的孩子是远儿的?”姬恒那句卫如雪爬上秦蓦床榻的话,如一根刺深深扎进她的心口。
热情也淡了!
秦氏面色涨红,觉得乔氏这句话带着羞辱她的性质,想要甩手走人。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卫如雪的名声更加臭不可闻。
咬了咬牙,将这口恶气吞咽下去:“姬恒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那就是一个浑人,嘴里哪句话能当真?”言外之意,姬恒那是瞎说。
乔氏心中冷笑,姬恒浑是浑,可是净说大实话!
真有这么一回事,派人一查就知晓了。
“你们尚书府要脸,我们将军府也是要脸的人。事情闹开了,过几日风波平息后,一顶轿子抬进来。”乔氏做的事是瞒着郑裕德做的,姬恒一闹,传入他的耳中,又将她狠狠训一顿,哪里还有心思张罗婚事?
反正又不是正经的世家千金!
秦氏心中不满,乔氏阖上眼,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恨恨的咬紧后槽牙,面色难看的离开。
无字楼
秦蓦这一睡便是整整一日一夜。
睁开眼,四处搜寻谢桥的身影。
屋子里除了蓝星,哪有还有他人的踪影,漆黑的眸子里闪过暗芒。
他说不准离开。
她说不会走。
现在,人呢!
秦蓦心中惊怒交织,谢桥答应的这番话,她没有放在心上,那婚事呢?
也是随口一说,糊弄他?
翻身起来,手背一阵撕裂的痛传来,垂眼望去,双手被仔细包扎过。
“你要去做什么?”谢桥熬了一碗粥过来,看见秦蓦一副要起身的架势,道:“你现在还很虚,得多休息。”
秦蓦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倩丽的身影逆光走来,眨了眨眼,似乎想要确认是不是幻觉。走到她走到床榻边,身上独属于她的那一股子清香,像是确认了似的,心头蓦然一松,蹙眉道:“你说不走。”
“我没有离开。”谢桥不知道他又哪根筋不对,盛一碗粥递给他。
“半步!”秦蓦抓着字眼和谢桥计较起来,发现屋子四处不见她的身影,他心里空荡荡的,生怕昨日里痛到极致生出的幻觉。
谢桥拿起枕头塞在他的腰后,将他推倒靠上去:“我给你熬粥去了,背着你去?我可背不动。”
秦蓦一怔,面色稍霁。举起双手,“我如何吃?”
谢桥见他蹬鼻子上脸,想将手里的粥糊他一脸
。看他是病患的份儿上,舀一勺喂他吃下去。“我的去寒潭寺一趟,昨日就该去,已经耽误一日,不能再拖。”
“我陪你去。”
谢桥手一顿:“郡王……”
“秦蓦。”
谢桥抬眼看他,只听他说:“昨日里我听你这样叫。”
“昨日是昨日,情况不同。”谢桥觉得还是郡王喊得顺口,秦蓦……情急之下这么叫,听他方才一说,只觉得心口砰砰乱跳。
秦蓦心情愉悦,嘴角微扬:“日后你唤我什么?”
“……”
谢桥将粥碗递给蓝星,去一旁净手。
秦蓦心知她这是要走了,掀开被子要下床,就见她后脑勺长眼睛一样:“你这几日下床,不好好休养,反正昨日里婚事我不过随口一说,还有反悔的余地。”
秦蓦脸骤然冷沉,只见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眼底的威胁之意让他心头升起浓浓的无奈。她眼下的青影,令他心软。
“蓝星与你同去。”秦蓦冷硬的话语,不容置喙。
谢桥心知他这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前去,领情道:“好。”
秦蓦看着面色白皙的谢桥,眼睑青影深重,显见得一夜未睡,气色该是不好看很憔悴。偏她今日里穿着一条石榴红的衣裙,袖口、襟边镶着金边,映衬着她的面颊泛着浅浅的粉。莹润两片红唇,鲜红得似窗边摆放着沾染晨露的海棠,娇柔生媚,一张一合的撩的人心里头发痒。
秦蓦喉结动了动,想要一亲芳泽。
他灼热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谢桥便知他心里头在想什么,伸手捂着他的眼睛。
秦蓦头朝后一仰,她素白柔软的手落在他的唇边,轻啃一口。
湿热的吻落在手心,痒的谢桥心口一悸,连忙收回手,只觉得手心一片滚烫。
谢桥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不知何时起,他对她便不再端着,动不动爱轻薄她,没有个正经。
“桥桥,你脸红了。在想什么?”秦蓦疑惑的问道,似乎真的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谢桥瞪他一眼,没有理会。
“你的心跳怎么那么快?”秦蓦握着她的手腕,嘴角轻翘。
谢桥微微笑了:“心跳很快,可以说见到令她害怕的人,亦或是讨厌的人。”顿了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郡王,你说我是哪一种?”
秦蓦目光沉敛。
谢桥见他吃瘪,握着他的手搭在手腕上:“你看,我高兴的时候,心跳也快。”
不等他回答,收拾好东西离开。
秦蓦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躺在床榻上,阖上眼,嘴角缓缓上扬
。
谢桥一日一夜没有归府,容生心里焦急,一直派人盯着燮郡王府。
见到谢桥出来,小厮立即回府禀报。
容忍确定谢桥安然无恙之后,心里的大石落定。
吩咐人送点心到重华楼。
谢桥望着桌子上的点心,白芷说道:“世子命人送来的。”
谢桥目光微微一动,心里头发暖。她一日一夜未曾回来,他这是担心她。至于送东西过来,意在提醒她府中有人在关心她,日后离府夜里不归,便派人通知一声。
“世子的衣裳送过去,就说他的心意我收到了。”谢桥去净室梳洗一番,半夏半跪在地上替她绞发,将这一日来发生的事情细细的禀报:“卫如雪怀有身孕,郑远修要娶卫如雪为妻,本欲将沈氏休离,可是后来沈氏也怀有身孕,便打算将她降为妾侍。乔氏求蒋氏帮忙做中间人,去尚书府说亲。许是中间有所误会,以为是求娶卫如雪的是郑亦修,姬恒去将军府闹。”说到这里,半夏幸灾乐祸:“乔氏打算抬举卫如雪,经这一闹,简简单单一抬轿子抬进府里,至于是什么名份,便不得而知了。”
谢桥眼睛微眯,沈氏怀有身孕了?
手指轻轻敲叩着扶手,陷入凝思。
这时,叶舟在外求见。
谢桥起身道:“收拾一下,去寒潭寺。”
半夏应一声,利落的收拾好包袱,跟着谢桥一道上马车。
一路行去,叶舟坐在车辕上,看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眼睛微微眯了眯,吐掉嘴里的草道:“这燕王三天两头往寒潭寺跑作甚?”
紧闭着眼睛的谢桥,倏然睁开眼。掀开帘子,望着前面一辆黑蓬马车,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根本不会想到会是达官显贵的马车。
“你如何知晓是燕王?”谢桥想起宫中遇见燕王的那一幕,他比太子心机深沉,善隐忍。
寒潭寺是一座山间小寺庙,不但僻静,且山路难行。所以寺里香客极少,很冷清。
大户人家都去国寺。
那么燕王经常往山上跑,究竟为了什么?
“我自然知道,这些天住在山里闷得慌,闲来无事就爱跑到寺庙里听老和尚说经,顺便讨一壶茶吃。有一日,我正躺在寺庙的一棵大树上,听着老和尚做早课,就见马夫东张西望,见没有人后,燕王从马车上下来,开始没有细看,听见他身边的人喊一声燕王,我这才注意上他。”叶舟顿了顿,挠着后脑勺道:“他隔三日来一次。”
隔三日么?
这么频繁的来,有事所求,还是有重要的人在这里?
谢桥目光明灭不定,走到山脚下的时候,谢桥倏然开口道:“半夏,马车上有香烛么?”
“有
。”半夏从车壁柜里翻找出香烛。
“去寺里。”谢桥指使道,又怕引起燕王的注意,对蓝星道:“你与叶舟去别院等我。”
“小姐!”叶舟不满的唤一声,他也要去!
谢桥仿若未闻。
叶舟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向明秀睃去。
明秀视而不见,心里还在气他和与那位女子在酒楼里用膳。
叶舟只好带着蓝星离开。
谢桥领着半夏、明秀一同上山。山路崎岖,两旁长着荆棘,青石板上布满青苔,一片潮湿。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山顶寺庙的时候,已经是晌午。
“小姐,为何不坐马车上山?”半夏瞧着燕王的马车朝一旁的岔道行去,便知还有另外一条路上山。
“燕王会起疑,认为我们故意跟踪他。”谢桥盯着斑驳的寺门,墙上也是长满了青苔,檀香阵阵,木鱼声声,竟生出世外之感。
谢桥伸出手,半夏将香烛放在谢桥的手里。“你在外面守着,有任何动静都不要走开,遇见的事情记在心里。若有人问起,你便说随主子住在山下别院。”
半夏点了点头。
谢桥推开门进去,正好看着燕王从右侧门而出,递一个眼色给明秀,不慌不忙的拜菩萨。
片刻,明秀回来,低声说道:“从右侧门出,一条山路走到头不再有路,是一堵岩石,荆棘遮掩处有一道矮门,燕王从那里进去,外面有人守着。”
果然有古怪!
谢桥对着虚空打了手势,顺着明秀所说一路走到头,果真是一堵山石,上面有淙淙山泉水流下,蜿蜒直抵山脚下。抬眼打量四周,给人一种无路可走的感觉,会顺着山泉水所流的方向而行。
守门的人已经被暗卫引走,明秀撩开荆棘,谢桥弯身进去。
明秀警惕的跟在后面。
里面依旧是一条山路,谢桥跟着地上的脚步走去,远远看见有一件草庐。
谢桥眉头微皱,这个地方太隐蔽,里面住着的是何人?需要藏的这么深?
不知过了多久,谢桥见燕王离开。放轻脚步走到草庐边,便听到嘶声裂肺的咳嗽声。脚步一顿,站在窗户下,一眼看见躺在竹床上的老妪……准确的是妇人。
只是被病折磨的宛如迟暮老人,脸上布满皱纹,唇色苍白,整个人已经瘦骨嶙峋。
她,活不长了。
谢桥对她的第一印象。
床上的妇人觉察到有人,朝谢桥望来,眼里冰冷的锋芒透出的威仪,令谢桥不由得想跪地匍匐。
这样的感觉太熟悉,就像她第一次遇见秦蓦。